泼墨文学

第4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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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也相信张子漾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他的表情始终很紧张，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的家庭并不是很圆满，父亲和母亲很早就分开了，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不常回家照顾。早年的时候，家里的生活一直都不错，爸爸每个月都会给足生活费，也请了保姆照顾，从来不会让我饿过肚子。虽然，我也很希望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每天回家都有爸爸妈妈围在旁边，问我学校的事情，问我念书的情况，周末带我去公园逛逛，一家人去吃速食店的麦克鸡块……”

张子漾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梦想。能够实现的是理想，没法实现的才叫做梦想。

中途，张子漾又停顿了一会儿，哽咽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们。不管怎么样，爸爸抚养了我十几年，至少在生活上没有将我忘记。所以，爸爸欠下的债，做儿子的应该还。”

张子漾勉强着自己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实在不怎么好看。他将话筒交给了Andy，没有给记者提问的时间。

之后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声明和收场的话，方敬其没有再听下去，他手里紧紧地握着杯子，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想要掩饰湿润的眼眶。

他的童年拥有了张子漾口中的圆满家庭，房子虽然不大，每天都很热闹。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各自说说白天的趣事，想要看到爸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张子漾却说，这是他的梦想。

方敬其的鼻子酸酸的，为张子漾而难过，为张子漾而心疼。虽然他没有机会坐在张子漾的旁边，但他仍是能感觉到张子漾的紧张。明明隔着一台摄影机，他却好像能看到张子漾的小动作，不管是他握紧了掌心，还是紧抿着嘴唇。

方敬其突然很想看到张子漾，不需要说什么话，仅仅只是陪在他旁边就好。匆匆忙忙地结了帐，临出门前，他听到老板叹气说，这个孩子真可怜，还好现在有出息了，也难得这么孝顺。

为了赶在记者之前回到公寓，方敬其一下车就奔进大楼，拿着Andy给的备用钥匙进了门。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直到坐在了沙发上，方敬其总算放心下来。刚刚跑得太赶，连张子漾的简讯都没看到，他赶紧翻出来看，张子漾说他们应付完记者就回来。

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方敬其的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停在了天花板上。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吊灯，黄色的柔光很有家的感觉。

方敬其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他可以和张子漾一起拥有一个家就好了，不需要太大的空间，只要有一间卧室，一间客厅，还有厨房和浴室。他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结束工作之后，两个人一起逛超市、买素材，回到家之后，一起张罗炒菜做饭。他们边吃饭边聊白天的工作，边看电视边说身边的趣事。生活很简单，不需要太多的陪衬，只要有张子漾就好。

仅仅只是构想而已，方敬其仍是感到满足和温馨。他傻傻地看着四周的摆设，傻傻地笑得一脸幸福。

这时，Andy和张子漾回来了。Andy和方敬其打了一声招呼，很快就离开了。张子漾坐在了方敬其的旁边，问了他有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自己。

尽管张子漾强打着精神聊了很久，脸上的疲倦还是显而易见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他总算撑不住，说要回房再睡一会儿。

这一次，张子漾没有锁门，只是将房门合上而已。方敬其知道张子漾是真的没事了，却为自己的心情烦恼不已。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原本以为只做朋友就好，可是，现在的他渐渐感到无法满足。他想要和张子漾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两个人的一辈子。他想要和张子漾更亲密一点，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是真正的恋人。他想要很多很多，也害怕很多很多，他甚至担心，如果有一天，张子漾有了女朋友，自己是不是可以真诚的祝福。

方敬其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压抑许久的秘密一点点地冒头了，他迫切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倾诉。

方敬其恍恍惚惚地走进卧室，张子漾已经睡着了，背对着墙壁侧着身体。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张子漾的面前，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孔。

此时，方敬其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简单。朋友可以有很多，他害怕自己的存在不够重要。单恋的心情可以维持多久，他害怕自己对张子漾的感情像流星般闪过。友情可以有多亲密，他害怕自己在张子漾心里的意义逐渐褪色。

方敬其不知道有谁可以明白他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已经憋了太久，一个人承受快乐，一个人承受痛苦，每一次的改变都是因为张子漾。

从方敬其进房间到现在，张子漾一动也没有动，似乎真的睡熟了。方敬其慢慢地低下头，目光未曾从张子漾身上移开过。

他动了动嘴唇，几次想要开口，都没发出声音。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每一眼都成了永恒。终于，方敬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喃喃地道，

“张子漾，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说完，方敬其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里有太多的酸楚和惆怅。他的表情渐渐放松，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口，

“张子漾，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多么简单，多么轻松。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说出了这句话，方敬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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