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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心里难免生出惋惜。
夜过半,送走了苏慎浓。
竹安进门问芙蕖是否要歇下。
芙蕖一挑眉,说:“昨儿晚上,你们两个伺候我沐浴洗漱的时候,几乎摸遍了我的全身。今日,颍河桥上便出现了我的尸体,你们好快的速度啊。”
竹安和吉照最是聪明人,明白此事不该她们掺和,当即撇干净自己。
——“是主子催得急。”
谢府主子只有一个。
夜半乌鸦扑棱着翅膀从门前掠过。
谢慈的身影就停在台矶前,他道一句:“下去吧。”
竹安和吉照一退出门便没影了。
芙蕖忽然莫名有些心虚,摸着自己的鼻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慈的衣袍下摆扫过门槛,他迈进来,道:“你说喜欢的时候。”
他真是一点也不肯装糊涂,非要戳了这层窗户纸。
芙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似乎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谢慈坐在方才苏慎浓坐过的位置上,将苏小姐用过的茶杯推远,见芙蕖的茶未曾动过,一伸手便捞了过来。
芙蕖在他的手腕上一切,稳稳地拦了下来,说:“茶凉了,让竹安给你换盏新的。”
她扬声唤了一句:“竹安。”
门外静悄悄的,竹安和吉照一个也没来。
谢慈平日里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竟不介意芙蕖留下的凉茶,低头一抿,芙蕖好似从他脸上品出了几分愉悦的神色,刹那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慈放下茶盏,道:“桐木关金骏眉,不值几个钱,我给你备了不少名茶,你怎么偏爱这玩意儿?”
芙蕖道:“喝惯了。”
谢慈:“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茶?”
芙蕖:“其实现在也不喜欢。”
她小的时候,喜欢的东西很少,因为身份卑贱,再喜欢也不是自己的,久而久之便修炼的无欲无求。唯独有一次,她扮成丫鬟,陪谢慈到他外祖家做客时,遇上了一场春日花宴,是谢慈外祖家那群表小姐们办的。
她当时流连忘返,不愿挪步。
谢慈在前面,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等等她,虽然不耐烦,但碍于面子,也没出口训斥。
几年之后,芙蕖才后知后觉,那种情绪叫做不舍。
谢慈或许也想到了那年的春景,说道:“不过是一场春日花宴而已,喜欢就留下,迟早是你的。狗还知道护食呢,你怎么就只会干看着。”
芙蕖还没来得及细琢磨这句话,见谢慈已经起身要走,仿佛他专门跑来这一趟,就为了喝口凉茶、听个墙角似的,芙蕖起身拦道:“等等。”
谢慈当真停在门内。
灯影一晃,他半垂下的眼睛里,扫下一片潋滟。
让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盯着,就算死去活来一百次也甘愿。
芙蕖心肝一颤,差点忘了正事,默念了一句清心经,才收了一切不合时宜的心思,问:“颍河桥上的尸体是哪来的?你有什么打算?”
谁料,刚刚还心情不错的谢慈,忽地又阴了脸。“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处理。”
芙蕖:“燕京城里,不是荒郊野岭,皇城脚下,也不是穷乡僻壤。昨天,那么多人亲眼见着你把我带走,才不过一日,我的尸体便出现在颍河里。这恐怕不止惊动官府那么简单,他们必定要查你,甚至要参你。”
谢慈静静的望着她,说:“是啊,官府要查我,言官要参我,可你能做什么?”
芙蕖叫他问住了,仔细一想,点头:“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自从踏入谢府的那一刻,她就等同于困在了这个人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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