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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
荆韬何等敏锐,觉出了他们的神情异常,道:“小侯爷,你来北境,到底是为了什么?”
神凫早已换完了战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钻进帐里旁听。
听荆韬推算出谢慈来此别有目的时,又炸起了一身的警惕和敌意。
事到如今,差不多该和盘托出了。
谢慈道:“我来,为一桩两年前的旧案。”
荆韬请他入座详谈,既要提公事,就不好再顾念私情了。
谢慈:“两年前的秋冬之交,北境点了一次烽火台。”
荆韬道:“北鄂人那年死了老首领,新主刚上位急着扬威,想撞一撞我们这块石头,自不量力罢了。”
谢慈:“朝廷装模作样派了陈王世子和两万兵马来支援。”
荆韬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你也知那是装模作样,我这地儿庙小,伺候不了那两万金尊玉贵的世家兵,他们连山都没进,扎营在山脚下,美酒女人作陪,夜夜笙歌……我好歹才拴住我手底下这帮小子们,没当场造反。”
谢慈一层一层的梳理当时的情况,道:“拘当年呈进朝廷的战报,陈王世子带兵在北境外,剿灭了北鄂的一队主力骑兵,堪称用兵如神,凭一己之力,扭转我军败势,力挽狂澜。”
荆韬挥手:“我没写过这样的战报。”
北境全军都归他统筹,哪怕是陈王世子也不能例外。
他说没写过,谢慈相信。
谢慈道:“但是战报上盖着您的印呢。”
荆韬:“他还有胆子伪造本将军的印信?”
那有什么不敢的。
他更畜生的事都敢做。
谢慈眼下要立刻确认一件事情:“陈王世子真的亲往战场?剿灭了敌军主力骑兵并割下他们的头颅?”
荆韬在他的注视中,缓缓点头:“是。”
神凫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什么主力骑兵啊,亏他有脸!当年主力骑兵尽数被大将军牵制在沧水塞内,陈王世子不过是闲着没事漫山溜达时,偶然撞见了一小撮试图偷袭我们粮仓的杂碎,他两万人打一千人,事后也好意思彪炳自己?”
神凫这次秃噜出嘴的话,倒是令人觉得十分痛快悦耳。
荆韬抬手制止神凫乱插话,问:“当年的事有问题?”
谢慈回头看向芙蕖,招了招手:“证人,把你知道的,说与大将军听听。”
霎时间,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芙蕖。
芙蕖上前几步,走到正中央,说:“两年前,陈王世子那笔战功,名不副实。他根本就没有撞上北鄂的骑兵,他砍下的一千人头,是屠了北境的三个村庄的百姓。他用北境平民百姓的血,铺就了自己的功绩。两年了,他人在燕京城里逍遥,可北境同胞的冤魂恐怕还未得到安息吧。”
芙蕖的嗓音是女人特有的柔和,在北境并不多见。
帐中出了荆韬和神凫,侍立在册的还有几位副官和校尉。
他们听着芙蕖说完话,很久之后,心里才犹如被锤下了一记重拳,轰地一下。
荆韬单手按在桌上,倾前身子,问:“你是证人?你如何作证?”
芙蕖:“陈王世子,陈宝愈,他亲口所言。”
荆韬:“他于何时何地说的此话?”
芙蕖:“燕京城的藕花街——秦楼楚馆,销金圣地。”
帐里几个男人看着芙蕖的目光唰地又变了,尤以神凫最为明显。
芙蕖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她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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