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到我家来,只祸害阿珞。每日教她仪礼,乐此不疲。
“你不是不爱与小童相处?”我说,“既然仪礼我都会,你也不必来了,在紫微城里待着不好么?”
“我原本是不爱小童,可阿珞还算听话。”她说,“与你那发小还有那些命妇比起来,阿珞可讨喜多了。”
我说:“这里还有我兄长。”
她冷笑:“他敢在我面前露脸?他敢来,我打断他的腿。”
我不答话,忽而望向她身后,露出惊诧之色:“兄长,你怎来了?”
明玉一惊,旋即转头,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被我耍了。
我看着她,似笑非笑,从她面前抓起几颗瓜子。
“你这没良心的。”明玉瞪着我,“你敢诓我。”
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务必老老实实答话。”
“何事?”
“我家的爵位要恢复了,就在我成婚之后。”我说,“我兄长很快就会承袭郑国公。”
明玉神色无波无澜:“是么,恭喜他。那又如何?”
“昨日,我收到了咸宁公主的来信。”我说,“她说,薛婉的妹妹薛娴,尚未定亲。我兄长如今也尚未娶妇,两家算得门当户对,她欲促成这桩婚事。我斟酌一番,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你以为如何?”
明玉看着我,手里拈着的一枚瓜子落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公主(上)
“妾自成婚之后,虽入宫少了,却时常想起当年宫学中的乐事。那般无忧无虑,快活自在,全是因为有阿黛伴读。”堂上,咸宁公主坐在上首,神色感慨,“一晃,四五年过去了,妾嫁为人妇,日日家务缠身,却是连进宫也无暇。”
说罢,她看向我,微笑道:“还是到了今日,托了阿黛的福,我等这些许久未见面的旧友才得以相聚。”
我亦微笑,谦道:“公主谬赞,妾岂敢居功。”
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京中逐渐热闹。
从京城来洛阳贺喜的宾客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据说洛阳的官驿都早早住满了,普通的客舍也变得一间难求。
而我家这老宅,也渐渐变得门庭若市。
我曾经蹬着梯子爬上墙头去偷偷张望,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年,子烨那齐王府刚刚落成的时候。
那时,我每次路过他的府邸,车马总是会被慕名而来观望的人堵得寸步难行。从早到晚,府前的街道都熙熙攘攘,还有专门来兜售各色货物的小贩穿行其中,活像闹市一样。
这时,我才明白,兄长将这老宅重新修缮一番,确实必要。
每日,登门贺喜的人都络绎不绝。这般情形之下,若我家连前堂都还是那破败落魄的模样,确实不合适。
大部分时候,宾客都是父亲生前或兄长自己的故交,由兄长出面待客。
不过咸宁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来到,便是我的事了。
今日,咸宁公主领着京城里来的几位贵眷,登门来贺喜。
自从上官家倒下之后,我和咸宁公主就几乎没有说过话。
当然不是我不与她来往,而是她对我向来疏离。她虽并非太后亲生,但身为公主,逢得节庆之时,总是要入宫庆贺的,我们见面的机会其实不少。但她见了我,从来是离得远远的,似乎我们不曾有过什么旧谊。
这我也并非不可理解。
咸宁公主的驸马,是董裕的次子董政。于情于理,她与我太亲切都不合适,故而我也一向配合她,只当我们从来不曾熟识过。
故而今日见面,我们说的话,算得是这几年来最多的,语气自然也是最谦和的。
我发现几年不见,她其实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知情识趣,只是我从前着实无从体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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