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成,她就是杀害朝廷命官的帮凶,如果失败,黄忠被杀或是被擒,谁能保证他不会攀咬一口。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她承受不起的。
然而不答应他的后果或许就是命丧当场,她这时才现自己逃避周旋了这么久,却根本逃不出黄忠的手掌心。
“我……”姜莹莹恨恨的看向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黄忠忽然脸色大变,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就这样猝然喷洒在床前,血腥味扑面而来,姜莹莹吓得失声尖叫。
黄忠颤巍巍站起身,面上痛苦万分,他伸手指着姜莹莹,目眦欲裂,“你敢给我下毒!”
他倾身扑来,惹得姜莹莹举起剪刀疯狂喊叫,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黄忠扭过头,看见他费尽心思要引来此处的人就站在门口。
不止沈星楼,他身后还有脸色凝重的紫苏和姜大牛。
黄忠再也忍受不住腹中剧痛,整个人滚到地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而姜莹莹也噤了声,失魂落魄的坐在床头,看着兄嫂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
沈星楼迈步走了进来,一撩衣袍坐在黄忠刚刚狼吞虎咽吃饭的凳子上,他垂眸俯视着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黄忠,眼神充满审视。
黄忠不甘的与他对视,问道:“你早现了我?”
“这宅院就是我亲自挑选的,你说早不早?”沈星楼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没有半点自得。
这个答案除了黄忠,就是姜家人也没有预料到,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怎么现我的?”黄忠喘着气问道,那阵蚀骨的疼痛过后,他整个人虚脱无力,原来沈星楼并没有对他下死手。
“虽然你这个人自大猖狂,但我夫人说了,你并不聪明。”沈星楼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哂笑。
黄忠看着他眼中流露的鄙夷和轻蔑,胸口剧烈起伏,他平生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
“你原本从平阳县逃出生天,可以远走高飞,可是你偏不,你偏要闯洛城,可见你是一个不服输且非常自负的人。”沈星楼看着躺在地上怒目切齿的男人评价道。
“你一到洛城就想劫持我的夫人,一计不成,又满城散播我的谣言,真是一刻也不消停。但也多亏了你的折腾,让我察觉出反常,顺藤摸瓜查出谣言的出处,我虽然抓不到你,但已然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
“呵呵,就凭这些你能在此处守株待兔?”黄忠不信。
“所以说你不聪明,你做事盲干,目的性太强而不自知,你费尽心思散播我和姜莹莹的谣言,结果只能是我纳了她,或是她搬出府避嫌。
而这两种结局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沈星楼说着目光投向蜷缩在床头的姜莹莹,“重点就在她身上。”
紫苏和姜大牛也一起看过去,神色无不哀痛。
“于是我悄悄返回白马寺,仔细查看了姜莹莹所住的厢房,结果在屋梁上现了脚印,经勘测与院墙上你留下的脚印一致,你当日故弄玄虚引我们追去后山,实则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间院子。”
黄忠听到这里,咬紧了牙关不再出声,但眼神依旧桀骜不驯。
沈星楼又接着说道:“要我纳姜莹莹是不可能的,哪怕做戏也不行,于是我将计就计让他们一家出了府,来到此处。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来,你果然不负所望,前几日还知道警觉,用银针试菜,昨日便开始懈怠,那么今日就是你落网的好时机。”
“你对我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我黄忠未必输给你!”黄忠不服气的捶地怒吼。
沈星楼笑着摇摇头,站起身用藐视的眼神低头看他,“你又算什么英雄好汉?用名节胁迫一个弱小女子,靠投机取巧打家劫舍笼络人心、积累声望和势力,借此掩饰自己的失败和蠢蠢欲动的野心,你心术不正,便是没有遇见我,也早晚会自食恶果。”
黄忠此人,出身贫苦却十分有野心。
他曾数次参加科举,但全都名落孙山。后来他又不甘心的去参加武举,却因为相貌过于粗陋,被考官嫌弃,而再次落榜。
郁郁不得志的黄忠和多年不受重用的范宏简直惺惺相惜,也正因此他笃定了范宏会包庇他的一切。
沈星楼不难想象,若此次他没有亲自下平阳县,那么伏牛山匪患的真相便不会揭开,假以时日,这股势力壮大,甚至和官民勾结,在某个时机到来时,肯定会一呼百应。
“你除了比我走运,还有什么比得上我?”黄忠阴鹜的瞪着沈星楼,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无比讨厌他,甚至倍感威胁。
内心疯狂妒忌他的幸运,嫉恨他的容貌,憎恶他的执着与高高在上。
明明他们出身半斤八两,本该是一类人,可他怎么就能轻易入青云,而自己武艺谋略样样不差,却处处碰壁不得志,在泥沼里苦苦挣扎数载,不得已铤而走险,想效仿历史上的大人物,等待一个可以扬名立万的翻身时机,然而这一切幻想都在沈星楼手里折戟沉沙了。
沈星楼在他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恨意,也难怪他费尽心机想要杀掉自己。
黄忠说的没错,他确实很幸运,但他始终觉得这份幸运并不是凭空而来,也不是谁都能接得住,仿佛一切冥冥中因果循环,自有注定,包括在平阳县遇见黄忠。
他说不清,也懒得与他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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