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03章（第1页）

实在叫我心中挂牵。我要变成一只甜美的小鸟……我爸的眼睛突然亮了，灵光乍现一般，然后，他们的嗓音就颤颤巍巍地汇合了，&ldo;我要变成一只甜美的小鸟，立刻飞到爱人身边。&rdo;我爸眼神温柔地凝视着地上那最后一摊白色的碎瓷片，似乎很不舍得把它们扫进簸箕。我妈的背影终于不再那么僵硬，她丢下怀里那一大堆脏衣服，慢慢地舒展了起来。两个人的声音在一两句歌词之后，就像两股穿堂风那样，糅在了一起：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我的小路伸向远方。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啊，跟着爱人到遥远的边疆。像是为了这首歌的结尾，我爸轻轻地端起簸箕，把里面的碎片&ldo;叮叮当当&rdo;地倒进了垃圾桶。我妈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他身后去，慢慢地，把脸贴在我爸的脊背上。多年以后，她经常这样动作迟缓地，脸颊轻轻贴着他的遗像，准确地说，是相框上面那层冰凉的玻璃。南音的话就像前面那辆车的喇叭一样，尖锐而猝不及防地剌到我脑子里，&ldo;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够从小被大伯和大妈那样锻炼出来的……&rdo;前反镜映出出我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翘起来的弧度，不对，南音，你不懂，你们，都不懂的。chapter17你的样子进门的时候，冷杉和雪碧一起并肩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用一种称得上认真的神色打量着我。那种感觉很奇怪，我说不上来原因，就好像在我出门的那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两个人就结了盟。冷杉站了起来，走向我，雪碧的眼睛依然毫不犹豫地凝视着我的脸，直到冷杉把她在我的视线内完全挡住，也不肯退让。冷杉脸上并不常常出现这样的沉重，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然后我们俩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厨房里，我没有忘记顺手关上门。&ldo;刚才，就你进门前几分钟。&rdo;冷杉看着我说，&ldo;我接了个电话，人家说要找你，说你的手机打不通，我就说如果很急的事情就跟我讲让我来转告吧，他们就……&rdo;&ldo;好了不要这么多细节，说重点，你别吓我!&rdo;我紧张地打断他。&ldo;好，&rdo;他像是要鼓足勇气那样，用力地说，&ldo;雪碧的外婆死了。就在今天中午，养老院的人说，午睡时间，她就这样睡过去了，没再醒来。&rdo;&ldo;那么……&rdo;我努力地集中了精神，&ldo;雪碧知道了?&rdo;&ldo;我跟她说了。&rdo;冷杉有些迟疑，&ldo;我觉得应该说。反正她早晚得知道，对了他们要你回电话给他们。&rdo;门开了，雪碧站在我们面前，表情有点儿茫然，她第一个动作居然是去按墙上电灯的开关。灯光从屋顶溢出来，就好像天花板上那盏灯是个失控的淋浴喷头‐‐她似乎被兜头淋了水，脸上愈加困惑了。不过她什么话也不讲，只是把怀里的可乐抱得更紧。&ldo;雪碧。&rdo;我很不自然地用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其实我特别讨厌碰别人的身体，可是眼下似乎必须如此，&ldo;你想哭就哭，知道吗?别不好意思，不要忍。&rdo;&ldo;我不想哭。&rdo;她无助地看着我，&ldo;姑姑，怎么办?&rdo;我不由自主地一把抱紧了她，我在她耳边说：&ldo;没关系，知道吗?不想哭就不哭，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怕，你没有任何错，你懂我的意思，对不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rdo;她轻轻地挣脱了我，眼神怯生生的，用力点点头。仔细想想，我从没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过怯意，就算是初次见面的时候。&ldo;雪碧。&rdo;冷杉就在此时凑了上来，他的一只手用力地握紧了雪碧的手，另外一只手搭在我冷汗直冒的脊背上，&ldo;你就这么想雪碧，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是现在暂时见不到外婆了而已。&rdo;我感觉他的手加重了一点儿力度，&ldo;可是，你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你相信我，我们大家都会死，那一天早晚会来的，然后你就能见到外婆了你知道么?你现在只需要把……&rdo;他表情困难地组织着语句，&ldo;你只需要好好地把该活的日子都活完，你就一定能再见到她。&rdo;我本来想打他一下，骂他胡说八道，可是终究觉得，这是有道理的。&ldo;那我还要活多久?&rdo;她仰起脸，热切而认真地看着冷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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