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8 第 8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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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勖房时，韶音端坐于案前。

她刚刚沐浴过，浑身上下蒙着一层水汽，长眉睫黑墨润，皮肤白里透着。头乌绞得半干，随意挽起堆在脑晾着，露出一截柔白脖颈。身上只穿了件宽大白绫袍，看形制像男子衣衫，领口松散，居高临下看去，隐约可见起伏。

李勖只看了一，立刻将目光移开，落到她身前食案上。

大一张案上琳琅目，摆放着十数造型美食具，豆登爵斝属，一而足。中间一只宝光粲然金鉴上盛着冰块，其上镇着一碟白泛黄物什，质地点像豆腐。光主食便豆粥、汤饼、青稻白粳两种米饭，食鱼鲊、鸭羹、炙豚、五味脯腊，葵藿梅李等蔬果俱都心烹制，摆盘美。

除了些能叫得出名字，尚许多叫出名字珍馐，五花八门，炫一顿水毕集、奢靡至饭菜自然出自陪嫁谢府厨娘手，李勖从前听闻士族家一席可费几千钱，当时只觉难以想象，如今亲见了，颇觉触目惊心。一餐费，足可抵他帐下一位低等兵勇几月军饷了。

韶音见他带着身腾腾热气从外边进，额上、两鬓都沁着一层薄汗，以他要先入净房沐浴，想直接上榻坐在了对面，顿时蹙起眉头。

阿筠赶紧朝着她使，她忍了忍，说话。

阿雀上前，想李勖递盏布菜，李勖一摆手，示意用，阿雀只得退下。

韶音偷偷撇嘴，顾自用饭，余光忍瞟向对面。

原以武用饭定然风卷残云、鼓腮大嚼模样，对面倒颇安静，神肃然，吃得极认真。那模样像用饭，倒点像临阵对敌，端好笑。

半晌过，韶音现他只捡面前那一豆莚菌子和烧葵吃，虽无声进食，那副认真样子&xeoo教莫名觉得他吃得很香。

韶音也跟着夹了一筷子莚菌子吃，味道很一般。又舀了一匙冰镇酪，酪冰凉软，入口即化，浓郁香很快溢口腔，香甜可口。

酪由酪浆熬制而成，者均元自胡部，江左并常见。物以稀贵，江左酪价钱奇高，即便寻常士族家也鲜少得见，庶族更闻所未闻，偶然机会尝试一次，大多吃惯那腥膻味道。

韶音自幼便饮用酪浆，夏里更一顿也离得冰镇酪，厨下便时刻都备着，因怕京口买到罕物，出嫁时便随船运了两只大冰桶，其中就镇着凝好酪。

韶音一面偷瞄李勖，一面小口品尝酪。

李勖目斜视，依旧只用面前几样菜，很快便吃完了两碗米饭。

抬头道：“好了，你慢用。”

欲要起身。

韶音立刻舀了一匙酪到他碗中，细眉微挑，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隐隐透着一期待。

李勖垂眸，看着陶碗中静静躺着一块“白豆腐”，剑眉微皱。

“你吃呀！”

韶音又递上一只金灿灿羹匙。

李勖只得接过，刚舀起尝了一口，表就变得难以言喻。一臊膻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宛如帐下兵勇百里行进腋下汗臭，令直欲作呕。

“什东西，何般怪味？”

“酪！”

韶音忍俊禁，憋着笑又夹了片鱼鲊到他碗里，“再尝尝个。”

李勖只闻到那腥味便觉妙，屏着呼尝了一点，神立刻变得十分痛苦。只一点，腥臭味瞬间冲上天灵盖，仿佛三天三夜急行军百名大汉脚臭沤在一处，臭得呼畅，生生憋出泪。

韶音再也憋，直在榻上乐得前仰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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