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张鹤龄,张懋笑着说道:“那国舅爷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首倡这件事情,我希望国公爷能够支持我。”张鹤龄看着张懋,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件事情无论是对张鹤龄还是对张懋而言,这都是大事情,绕弯子是没必要的,最后肯定还是要回到事情的本质上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鹤龄自然不会选择绕弯子,直接将事情说清楚好,谁也不是傻子,忽悠是不成的。
张懋看了一眼张鹤龄,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这位国舅爷不是自己愿意的,这是被逼迫的。即便是张鹤龄的真的有心为国出力,自己拿出个几十万两不行吗?以寿宁侯府的财力,多了不敢说,五十万两还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最多也就是肉疼一下,张鹤龄真的拿出五十万两,那肯定是勋戚榜样,陛下都会下旨嘉奖。
可是张鹤龄却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那就是首倡庄田纳税,这个决定和行为都蠢爆了,简直就是将自己置于所有的勋贵和勋戚的对立面,让所有人都恨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张鹤龄得失智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的决断和选择。
想到这里,张懋也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张懋是真的想拒绝,可是他却半天没办法开口。
英国公府可是勋贵的首领,大家都抱团在英国公府的身边,如果英国公府赞同了这件事情,那么英国公府这些年积累的人望,瞬间就会损失殆尽。可是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以太子殿下如今的强势地位,如果拒绝,甚至反对,很难说会造成什么影响。
“事关重大,我需要考虑一下!”沉吟了半晌,张懋还是无法做出决断,只能先搪塞过去,准备好好思考一下。
“尽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国公爷能够尽快给我一个答复!”说完这句话,张鹤龄站起了身子对着张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等到张鹤龄离开,张懋的表情也松懈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苦笑,这叫什么事情啊?难道就不能消停几天?走出门外,张懋对站在门外的管家吩咐道:“去把张仑给我找来!”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张懋发现自己的这个孙子还是很有主见的,看问题的角度也很特殊,索性这一次的事情就把他给找来商量一下。当然了,这也和张仑了解太子殿下有关系,张懋觉得自己的孙子或许知道太子在想什么。
管家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了一声:“是!”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了。
张仑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很快张仑就来了,进屋之后见到爷爷一脸颓然坐在那里,不禁一愣,不应该啊!爷爷这才加封了参谋处的参谋,按理说应该是高兴的大喜事,怎么会如此颓然呢?难道是自己惹事了?没有啊!自己最近很乖啊!
虽然心里面确认自己没犯什么错误,可是张仑还是担心自己被骂,小心翼翼的说道:“爷爷,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张懋看了一眼孙子,摆了摆手,语气和蔼的说道:“坐吧!”等到张仑坐下来,张懋这才开口说道:“很多时候不是人找事,而是事找人,你想躲都躲不开,你知道寿宁侯来了吧?”见到孙子点头,张懋就把张鹤龄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看了一眼爷爷,张仑笑着说道:“原来就是这事啊?孩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答应他也就是了,如果他愿意,咱们英国公府也可以首倡啊!”
看了一眼孙子,张懋当时就想发怒,可是却迟疑了,因为他觉得孙子不可能这么蠢:“说说你的想法。”
“咱们英国公府又不差那点税钱。”张仑直接说道:“既然太子殿下想要,那给了也就是了。”
“这是钱的事情吗?”张懋顿时就怒了,英国公府的确是不差钱,可是钱的事情吗?瞪了一眼孙子,张懋继续说道:“不要说首倡了,即便是我们直接支持,恐怕也会得罪勋贵和勋戚,我们这么多年积累的人望,怎么办?”
听了爷爷的话,张仑突然笑了,见爷爷对自己怒目而视,张仑勉强止住了笑容,摆了摆手说道:“爷爷,人望?如果咱们家不是英国公府,哪里来的人望?”
“这几年在太子殿下的支持下,寿宁侯地位突飞猛进,不但在勋贵勋戚之中权威很高,甚至有文官都支持他,不少人都说了,恐有外戚专权之危,可是此次之后呢?寿宁侯别说外戚专权了,没有陛下和太子护着,怕是要被人撕碎了吧?”
“现在参谋处成立,太子殿下要改军制,这是什么?这是大权,这个时候要人望?做什么?”说着张仑看向了张懋,笑着说道:“爷爷,咱们会得罪勋贵,可是如果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想看到的呢?陛下和太子可不需要一个人望高涨的英国公。”
“至于说得罪那些人,如果英国公府倒了,他们落井下石的比谁都快,如果英国公府大权在握,他们只会称颂和赞扬。”
孙子后面的话张懋没听进去,因为前面的话直接将张懋给震撼到了,如果这是陛下和太子想要的呢?大明不需要人望高涨的英国公,是了,就是这样。张懋终于想通了自己没想通的地方,通过这件事情,寿宁侯完了,自己这些支持的勋贵也会与下面离心离德。
可是只有这样,陛下和太子殿下才会用你,才敢用你,一瞬间张懋豁然开朗。
同时他也想到了更深的一层,那就是太子殿下准备清洗勋贵,军制改革绕不开勋贵,也肯定会有人反对,那么索性就在军制改革没开始之前,直接扫掉一批反对的,不听话的,这样对接下来的军制改革也是大有好处。
一个庄田收税,这里面藏了这么多的心思,一不小心就栽了进去,看了一眼孙子,张懋老怀大慰,后继有人啊!
事实上张懋只猜对了一部分,因为朱厚照后面还有更大的棋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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