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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在皇后怀里,如凋零的花朵般没有半点生气,我的心几乎要跳出心口,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转身飞奔而去。
我要去找师父。
只要师父禀明皇上,皇上一定会派御医来看殿下的!这样殿下便不会死了!
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穿梭在各个宫殿之间,却没有找到师父的踪影,我骗勤政殿外的禁卫军,说师父有要事让我转达皇上。
皇上独自在勤政殿内饮酒。
我不敢看他,只觉得殿内酒气呛鼻,呛得我的眼泪几乎又要流出来,我跪在地上求皇上:“皇上,您快去瞧瞧太子殿下吧,殿下……殿下就快……”
我不敢把那个“死”字说出口,皇上却突然笑了起来,笑着念起了我听不太懂的诗。
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
他念一句,便摔一个酒杯,最终将整个书桌上的折子扫了一地。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发怒可以这么可怕,可怕到我浑然忘记刚刚的眼泪,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似乎是过了很久,殿内才渐渐安静,我突然想起过来的目的,再次求道:“皇上,太子殿下……”
却不等我说完,皇上吩咐道:“你,去给朕拿酒来。”
我不想去拿酒。
我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等到我拿完酒,再等皇上再醒过酒。我不明白酒有什么好的,我的酒鬼亲爹为了酒可以不顾阿娘的病,不给阿娘买药也要买酒,把我卖到宫里来也要买酒,而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也为了酒不顾太子殿下的生死。
我出了勤政殿,继续去找师父。
师父也疼太子殿下,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不知道已经是几更,应该是很晚很晚了,皇宫却不像从前那样宁静,宫人们来来往往,甚至有大臣在宫外求见的消息。
所有人都在传言,说太子殿下病薨了。
我才不信呢!
我又折回了凤鸾宫,大部分闻讯而来的宫人都跪在了殿外,内殿的门还是我离开时的半开模样,皇上没有来,皇后也没有命令,没有人敢进去。
我向身边的宫女打听,却没有人见过师父。
那可怎么办?
不敢再去看殿下一眼,我拔腿跑向宫门。
殿下说他也要出宫去扯我家隔壁小妞子的辫子玩,我答应等他病好就带他溜出去,为此连路线都策划好了,早早瞧好西北一处偏僻的小门。既然找不到师父,我便从那小门溜出去,去找御医来救殿下!
跑了整个晚上,我却丝毫不觉得累,心中还在默默盘算着,今夜宫内守卫似乎也不太森严,不知是不是被殿下的病情分散了注意力,我若想溜出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远远瞧着那小门,似乎无人看守,我正偷偷高兴,近了一看,门竟是开着的!
师父曾经教过我,身在宫中,必须懂得审时夺度,而身在太子,甚至皇上身边,必须比宫内,甚至朝廷内任何一个人都懂得看人看势,懂得识别什么是该看的该听的该说的,什么是永远都不知道的。
看着平日至少四名禁卫军把手的宫门此刻虚掩着,尽管我只有八岁,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还有宫门外……透出来的危险气息。
但我显然做不到像师父那样,退而避之。
我贴近那扇门,从门缝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扫见师父那一刻,我几乎脱口喊出,但我随即看到他跪下,对着宫门口那辆马车。
“娘娘,奴才只说三句,娘娘若还执意……”师父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哽咽,“奴才再不相劝。”
不知道那马车里坐的什么人,要知道皇宫里敢受师父一跪的没有几个人了,车内厚重的帷幔将马车遮盖地严严实实,只见到细碎的雪花柳絮似的落下。
车里也没人出声,师父继续说道:“当年,其实奴才自作主张骗了娘娘。皇上恨慕公子入骨,慕公子……当真已死。”
“奴才也是见娘娘一心求死,才出此下策,白夫人来信让皇上好生照顾您,并非因为慕公子未死,而是知道娘娘已有身孕……所以娘娘,您出宫之后,无所依靠,还不若……”
师父语速极快,提到了好几个人,我都不曾听过,但我从没见过这么急切的师父。他从来都是冷静稳重,不出半点差错的。
但马车里的人显然并不太想听他后面的话,我看不到他,却听到车轮移动的声音。
“娘娘娘娘……”我听到师父的声音已然哽咽,瞥眼见到他仍旧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即将前行的马车车轮,近乎哭着说道,“娘娘便是要走,奴才求您,您将殿下留下吧……皇上视您如命,视殿下如命根,就算从前的一切都是皇上的错,这么些年皇上苦心筹划,都是为了娘娘和殿下……即便您要走,您让殿下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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