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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在回廊一角顿住了步子,背身靠上了朱红的立柱。只觉心头有什么越填越满,眼看着便要溢出,却也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段云亭侧身倚靠在靠回廊的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一言不发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待人离去之后,他收回目光,慢慢地握紧还有些颤抖的手,笑了一声。
——不想朕这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竟是被你第一个撞见……
——如此……也算是天意吧。
*****
次日,沈秋在御书房外心怀忐忑地磨蹭了半天,不敢进门。直到段云亭听闻动静,在门内问了声“何人”,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然而及至推门而入的时候,沈秋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御书房内,段云亭明显已经恢复了活力,生机勃勃地歪坐在御案后,一面哼着曲儿,一面把一沓奏折翻得“啪啪”响。
沈秋见状稍稍放下心来,走进去请安。
段云亭抬眼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神情与往日无异。随即照例吩咐下清理奏折,研磨铺纸一类的活儿,便自顾自地沉静在自己的小惬意里。
沈秋应承下来,没多说什么,抱着奏折走到一旁的矮几后。
然而段云亭自顾自地翻着奏折,过了一会儿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忽然抬眼望向矮几那边,却刚好看到沈秋匆匆收回目光的样子。
纵然心里实则是知道缘由的,段云亭仍是谨慎地在脸上摸了一把,确认今日早膳时并未一时不慎,在上面留了米粒或者菜叶什么的。
可是没过多久,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两人就这么你看我躲地弄了数次,段云亭终于按捺不住,决定打破这种诡异的情形。
由是待到沈秋忐忐忑忑地翻过了几回奏折,一抬头,发现段云亭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自己面前了。
对方俯着身子,正垂着眼,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段云亭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在露出这神情的之后,不出意外,准有一人要遭殃。于是沈秋见状不自然地咳了咳,道:“陛下这般盯着在下,可是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只是看看。”段云亭挑眉笑道,“爱卿方才对朕频频偷眼顾盼,朕此刻如何便看不得爱卿了?爱卿只管做自己的,不必在意朕。”
偷眼顾盼……沈秋心下对段云亭的形容一阵无语。却也知道论嘴上功夫自己说不过他,便只得咬牙暗想,你要看便看吧。反正身上该遮的都遮严实了,让他看看也不会少块肉。
然而沈秋毕竟不是段云亭,没有那铜墙铁壁般的面皮。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她只觉得浑身跟爬了蚂蚁似的,无一处不难受得紧。
终于按捺不住抬起头来,抗议道:“陛下看了这么久,该看得也该看清楚了吧?”
“实不相瞒,”段云亭眯着眼笑,道,“……不曾。”
沈秋一怔,忽然发现自己方才那话问得可是大有问题。故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看着他,用目光示意。
段云亭面不改色地同她对视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笑意。
于是二人之间便又这般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无人开口。
沈秋忽然想起同此刻情形似曾相识的昨夜,心知若想知道究竟,此时无人打扰,莫过于最好时机。于是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说起来,陛下昨夜……”
“对对对!若非爱卿提及,朕倒险些忘记说你了!”不料段云亭竟比她更先一步,将话题抢了过来,“爱卿昨夜怎生如此不小心?不过是灯突然灭了而已,怎么脚下便站不稳了?若不是朕及时将你扶住了,磕在这御案边上,岂不要弄得鼻青脸肿,得跟苏逸似的,见不得人?”
段云亭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全然不给沈秋插言的机会。而待到他一席话说毕,沈秋已经是呆若木鸡。
她怎么早没发现,这世上居然还有面皮如此之厚的人?!恶人先告状便也算了,怎么末了到反而成了自己欠他似的?
而段云亭看着她一时吃瘪的模样,面上带着小人得志的微笑。伸手拍了拍沈秋的肩,他语重心长地道:“爱卿以后可不能如此鲁莽,应当多多留心才是啊!”
沈秋看着自己肩头的手,心里默念着“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才勉强忍住了一把扯过将人过肩甩出去的冲动。
而正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苏逸求见的声音。
段云亭站直了身子,负手朝外面望了一眼,扬声道:“进来吧。”
及至苏逸片刻后推门而入时,他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事,略路打量了对方,挑眉道:“爱卿前来所为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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