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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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天意弄人，那年端妃小产了，齐妃也接着小产，我虽有身孕，可因我不受宠，没有御医十日一请脉，又是冬日衣多，所以怀孕两月，竟也没有人发现。

再接着，便是王爷回府那年恰巧骑马伤着了腰，看医无数，终是不能人事了。我的肚子也渐渐瞒不住，便设法亲告了王爷，王爷又惊又喜，一改之前阴霾气，终是有些振作了。我又顺势告知王爷之前端妃齐妃互相算计，才致对方流产之事，求王爷为我做主，保得腹中孩儿一命。

王爷听闻大怒之下，将端齐二妃杖毙，而我腹中这个孩子，也成了王爷唯一的孩子。孩子出生后不久，我便被抬成了正妃。

王爷自从不能人事，性情大变，原本风流倜傥的性子，变得有些冷酷乖戾，他赶走了院中所有美人姬妾，只留了我一人。我平日中处事也小心翼翼，好在他不恋美色之后开始恋权，倒在朝廷中发奋起来，拿到了盐铁差事，镇国侯勋享万代，倒也是那时候与王爷相识的。

我这儿子长大后亲事一直是我操心的事，我年轻时受的气多，享的福少，深知我既无家世背景，又无王爷之深情爱意，我所在王府立足者，便是顺承王爷而已。若娶一个豪门大族之女，其家势力雄厚，总会对我有一二掣肘；可若不娶豪门大族之女，又怎么配得上我儿如此尊贵？

天总不负人意，镇国侯家的才女名满京城，身为家世显赫的嫡女，却又父母早亡，如今在侯府也并不受宠，且又安分守己十多年矣，据说性子极为安静，实在是一位再好不过的人选。其中，我极力撮合此事，王爷亦与镇国侯交情匪浅，当即点头。

只是我这儿子肖父，也是个风流个性，从小又是个宝贝，管也管不得，骂也骂不得，如今给他安排的亲事他便觉不合心意，我千劝万劝才劝得他回心转意，但他说，需镇国侯府一个叫红雁的丫鬟作为陪嫁。

这都好办，我去了一趟镇国侯府，会了一次侯府夫人，此事便很快给办成了，婚事也由此定下。从此，我也放下了一块心病。新媳进门后我暗暗瞧她模样，果然安静，又从来不生事端，事事都是好脾气的。就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性子恬淡，又穿得朴素简单，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我果是没选错人。

倒是王爷在饭时见了，回房便说，我那儿媳的丫鬟，面相贵不可言。

王爷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变得信命崇道，对易理十分着迷，竟在外也有了善看相的雅名。

只是我听王爷此言倒有些奇怪，一个丫鬟，又如何能贵呢？便问，王爷忖度了一番，道，此事机密，万万不可与外人道哉。我知事情重大，再问，王爷压低声音道，贵为一国之母，可不是贵不可言？

我有些悚然，颤声道：我儿还有此等福气？

王爷也叹道：我亦是惊讶，忍不住桌上便赞了一句，实在不该，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你好好待她，也趁机劝我儿早纳她为上。

我心中犹疑：……唉，我儿爱美人，她这样不喜打扮的，又能如何能劝动？

王爷道，你心里明白便好，她在我王府，难道还能飞出天去。缓缓筹划为宜。

见我还有犹疑之色，王爷道：面相一事，虽并非事事皆准，但如今，宁信其有。

我想了想，也是，便道：王爷放心，这件事妾身定会办好。

可不想没过多久，我那儿媳妇儿便难产没了，我的小嫡长孙子心衰体虚，就连为皇后讲经的净慧大师那样的高僧都说，又只能用佛寺德熏之以救，这事难办呐……不过好在那丫鬟如今虚岁不过十五，还能等，那还是先让她剃度出家，救了我嫡孙儿再说，所谓国母之命，倒先缓一缓。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你就是静心师父？”

今晨阳光微曦，我正趁着朝日，在小寺中洒扫庭除，将念经的团蒲一个个都摆好，又给参差错落的石缝中长出的青草浇了水，收拾完这些，在院中的一口井中打了清水，用盆装了晒在阳光下，正准备进佛堂，便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姑娘站在小寺门口喊我。

我忙放下扫帚，扶了扶僧帽，拍了拍僧衣上的灰尘，缓步走过去。这院子在世子妃去世后便开始翻建，原先是王府的讲经堂，经过半年修缮扩建成院，专请了净慧大师来题了名字，叫做“护嗣寺”，平日有王府护卫守着寺门，一般人等不能随便出入，我亦于此府中之寺建成之日，落发为尼出家。

小世子满月入寺那日，净慧法师亲自为襁褓中的他灌顶，取法名‘灵觉’，王爷王妃世子，一并连侯府的侯爷夫人，都于那日前来护嗣寺，参加了仪式。

“这位姑娘何事？”

那位侍女见我走近，皱眉退了一步，只问道：“你会做法事么？”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会。”

“你收拾一下，跟我来。”

我歉然合十：“这位姑娘怕有所不知，静心无令不得出寺，是王府定下的规矩。”

“我是世子房里的，这是世子的意思，快随我来。”

“既是如此，姑娘且容贫尼收拾片刻。”

“快去快去。”

我反身关上寺门，穿过青石板的小院，抬首一望太阳，见已是时辰了，便行至打钟处，敲了三声。悠远的声音响彻王府，我再次踏上石阶，走到佛堂中，只见一个光头的小小和尚穿着丝绣的僧衣，正跪在佛祖面前，敲着一只小小的木鱼，口中念着经文，正是灵觉小世子。

我走到一旁，微笑道：“灵儿，晨念已毕，该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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