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奖学金生活的院生与没人气的三流专栏作家,生活就是这么贫困清苦。
背包里好像有两罐冰啤酒,虽然现在没有配菜,也只好将就了。我扔给绘楠一罐,看着他仰头喝掉一口之后拿手背擦嘴角的动作,视线聚焦在昏黄灯光下、绘楠泛着水色的湿润嘴唇上。
绘楠唇形很好看,要挑哪里有缺陷,大概是上唇略薄,不笑的时候显得傲慢又冷酷,再加上很有压迫感的身高优势,有时会被不认识的人评价为“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只是个臭屁又任性的小鬼。
单单这样说好像也不符合事实。非常偶尔的时候,绘楠会莫名地固执与正经,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乍看冷清清全无动静,要靠近到贴面相拥的距离才能看到春日流冰下、最深沉的温柔幻影。
——明明只认识了半年多一点点,不知道怎么就熟悉至此,甚至想起明年春假绘楠要返回东京的事情,内心就难过得要命,眼眶也会莫名其妙地泛酸。太糟糕了,这把年纪还没能彻底地告别感伤,根本不能算合格的社会人啊。
陷入思索的我,连手里的啤酒也忘了打开。
绘楠好像察觉了我的目光,侧头看过来:“青浦先生无聊吗?”
——不,我可以这样看着你整整一天。
这当然是不能出口的禁忌话语。实际上,我只是简洁地回答说:“还好。”
绘楠却完全不理会我的回应,径自邀请道:“趁着拖车到来之前,一起来解谜怎么样?第三篇密文,青浦先生有带过来吧?”
……明显是绘楠自己无聊了而已,何必拿我做幌子。这样想着,我慢慢回忆起来。的确,我出发的时候顺手把整本活页簿都打包进了行李,可是——
“没有计算工具啊。”我茫然道。
第二篇密文相较第一篇密文,计算量飙升了不知多少倍。按照绘楠的“难度区分”理论,第三篇密文计算量只会更大。因为是旅行,绘楠和我都没有带笔记本,手机上的计算器只能完成简单的计算,根本不可能像在绘楠的研究室那样轻松破译吧。
“不需要额外的计算工具,”绘楠一脸理所当然地答道,“有我就够了。”
……
我想绘楠很快就会后悔的。
在出发前我就将所有密文分别归类整理好了,第三篇密文占据了整整24页稿纸,这个数目比之前之后任何一篇密文都要长。
“就算用第一篇的Affine加密方式,也不是能够徒手解出来的计算量了哦。”我警告道。
绘楠在刚刚看到页数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现下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依旧从容地翻阅着稿纸。
“仍然是毫无意义的信息,”我回忆着之前通过阅读得到的信息,“但奇怪的是,这次不再是全文大写英文字母了,反而是大小写间杂着,空格也非常不规律,还出现了非常多的连续的字母——在之前的Affine加密或者Vigene加密法里,这种连续重复怎么想都是不会出现的。”
“的确,”绘楠颔首认可了我的判断,将稿纸交到我手上,“青浦先生,请离我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举起这张稿纸。”
“哎?”
虽然不解其意,还是下意识照做了。我仿佛已经被绘楠培养成了思维定式,因为全然的信任,完全不觉得这种令行禁止的举动有哪里奇怪。
绘楠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字母排布太整齐了,形式感强烈到不像是文字。”
听绘楠这么一说,我也尽力把脑袋伸到远处再去看,每两排文字之间都有一种形式上的规整感:“很像具象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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