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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云暮,崔琰终于还是抬了眼皮看向叶桐。
他想起她以为自己是“为民请命”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我那里还有一只她从前救下的小貍奴,如今脾气差得很,长的也不好看,你想要的话……”
叶桐见他有了反应,略一思索,皱眉道,“可以每个月借你养一……三天。”
崔琰薄唇忽的张开,又紧紧抿着。
反复几次,终归还是沉默不语。
“也是,你连她的女儿都不会亲自教养,自然也不会看上一只貍奴,”叶桐嗤笑一声,起身拂袖往门外走去。
待到门口,终究还是忍不住刺他道,“哦,忘了告诉你,那貍奴还是她在你那牡丹宴那日救下的呢。”
屋子静的像是掉一根针也听得到。
如何支撑的住?
再也支撑不住。
针刺般的寒意涌入脑海,脑袋疼的撕心裂肺,心脏却烧得忍不住想四肢蜷缩。
崔琰想要哀嚎,想要痛哭流涕,想要将世间万物付之一炬。
可偏偏,他如今失去所有气力,就连身体都控制不了。脊梁剧烈的颤抖着,他却只能摇摇晃晃伸出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任凭案上那松鹤笔架抖得纷乱。
不知过了多久,崔琰才竭力控制住自己,他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发出僵硬的冷意。
“好,”
他听到自己冲着叶桐的背影说,“我会去上朝,萧缙的孩子……你隔日送来我府中便是。”
-
送走叶桐,崔琰静静坐在案前。
桌上托盘里是松烟刚刚送来的一壶酒。微黄透明的酒液在薄的近乎透明的玉壶中摇晃,让他觉得眩晕。
可他需要像上次一样,用酒来让自己清醒。
国公府没有惜烛火这么一说。
书案边上,手臂粗的灯烛将书房照的一如白昼,甚至为了防着光线明灭不稳,有专人执剪侍立一旁剪灯花。
分明屋子中的摆设一如从前,分明屋子中有那样多的婢女仆从侍奉在一旁,崔琰只觉得孤独。
他于是抬手握了壶柄,径直抖着手往口中倒去,逼迫自己吞咽。
酒液顺着嗓子滑落到空空如也的胃,也顺着口鼻落在前襟。
崔琰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涕泪纵横。
烈酒灼热,烧心烧胃得很。
可他竟觉这痛楚来的那般畅快,疼得那般叫他依恋。
接连不断的倾倒,酒液顺着喉结滑落,在衣襟前晕染成大片湿润。一时间空气之中弥散着极浓烈的酒香。
其实,方才他只是想起在河东,云暮是很怕费蜡烛的。
那时为着瞒过二房那些耳目,他便同外界断了联系,连松烟都派了出去,身边就只剩下莽莽撞撞闯进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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