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2页）
云州依旧地靠边陲，本也有不少神神鬼鬼的。
不过云州百姓性子剽悍，自打战事一起，鹰神狼神那番邦异族的庙早叫人们砸了，如今因着几次大捷，百姓们多信往能教些拳脚功夫的道观。
因而，本就小小的佛寺愈发显得寥落。佛香中都带着一股子灰尘气，只有一个半睡不醒的小沙弥，破得叫刚下马车的江晚照发出了一声低呼。
不过，江晚照大概确实是想寻个寄托的，看她拜得甚是虔诚，云暮却忽想起徐不疾来。
她闭眼，将他赶出脑海。
待两人求了那平安符，云暮便不愿再在庙宇中待着，只径自往寺庙后边去寻个歇脚处。
提了裙角一转过弯，便见那老得满脸褶子的方丈正冲着个人连声阿弥陀佛。
待看清那人，云暮不禁皱了眉。
崔琰来这里做什么？
她拧眉盯着崔琰，却见他神色中浮出落寞，“并非是我引着江晚照来这里的，你信吗？”
云暮本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左右同崔琰没什么好说的，便冲崔琰点点头，转身向外去。
刚到堂前，便见江晚照面露讶色，过来扯着她的袖子道，“你快来瞧瞧，这里竟然也有人姓随。”
站在那古朴供奉架前，云暮霎时红了眼睛。
极寥落架子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最上面一层只供着一个十分简陋、甚至算不上排位的牌子。
那只是一块不算很贵的黄松木，上面她的字迹都变得模糊，却又被人用细细的金粉仔细描摹。
这是她在雁州时，替爹娘立在郊外的那一块木牌。
云暮指尖颤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我本是着人去算了日子，只是不成想，坟茔中什么都没有。”崔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暮抬眼看去，视线在崔琰脸上那上停了一瞬，轻声道，“你这是——”
“雁州如今算是三不管，城郊更是凶险，你自然不大可能再回去，我本只想替你寻些个念头的。”
崔琰竟有些哽咽，派过去的人怎么都寻不到坟茔，只找到了这一块木牌，他这才反应过来。
云暮本就是卖身为奴，后来一路逃，一路躲，又哪里有什么东西能是从父母身边一直留着做念想的？
她能给他的所有，怕也只有那一个烂银子的小铃铛。
可是他却放任那装了铃铛的荷包落在地上，任人践踏，甚至做了一串同样的铃铛用来侮辱她。
“你若是不嫌弃，便依旧来这里看一看做个念想，若是不在意，我这里——”
崔琰欲言又止，可是他不想将那铃铛还她。
他舍不得。
云暮点点头，颤巍巍踮脚抬手，将那木牌子取了下来，指尖从那金粉描画的名字上细细抚过，眼眶热的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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