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台衙门的屏风后,松烟正坐在方才云暮坐过的那太师椅上,抬手饮着一盏茶,许久,才清清嗓子道,“我家大人觉得徐家此番行事甚为稳妥,并不与那异邦人计较,又从黄守备那里得知你们世代都是儒商,深晓大义,便十分信得过你们。”
松烟话语温文有礼,却抖一抖袍角,往后一仰身子,只在神情中显出几分高傲。
那徐升泰神色中便透出几分谄媚来,往松烟身前一凑,见他鼻尖微微冒汗,便赶忙抽了扇子替松烟扇起风来,“承蒙崔巡抚厚爱,我家运些个粮草自然是保管不会出半点岔子。”
“且先走一遭试试吧,”松烟往屏风后看了一眼,轻咳一声,“这一道的货款便只有五千两。”
徐升泰自然欣喜万分,只连连拱手称是。
这单子虽小,但若是能借此替北疆军运军资,再搭上军马生意,徐家便一跃而上成了皇商,如何不是飞黄腾达?
瞧着徐升泰抖抖嗖嗖半跑着离去,松烟起身往屏风后,略一躬身,“国公爷瞧着这般可好?”
“嗯。”崔琰微微勾着唇角,“松烟,你可知为何不要你透底?”
他心情甚好,便是对着松烟,也多了几分柔和。
松烟摇摇头,诱人上钩子,岂不是钱越多越好么?再说了,这么着对徐家,那岂不是随姑娘真就大张旗鼓同那姓徐的成亲了?
这个他倒是真看不明白。
“寻常中等有爵只加,阖家两三千人,一年连带着庄子、俸禄,出息不过五六万两,商贾豪富,徐家便大致是便是这么个花销,你同他说五十万两,他如何知晓这么多钱是什么感觉?”
“便是知道了,他没什么官家背景,也自然是不敢伸手的。”松烟点点头,他一年几千两银子落在手里,自然觉得百两是小数目,但若是世子突然要给他几万两,他还真不敢接。
“去吧。”
崔琰见松烟一点就通,心思倒是跟着愉悦起来,他原还忧心过云暮肯不肯为着段家人守着那婚约嫁他。
齐大非偶。
如今瞧着,徐家这老东西才是真正帮他的人。
第58章不安
后来很多次回想起那天,云暮的都觉得后悔。
分明有那样多的征兆,分明有那样多的机会,却都是因着她的犹豫而失去机会。
云暮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风格外凌冽。
直吹得黄沙漫天,有道是杨柳春风不度玉门,虽说的是郁闷,但用来形容那天的雁州倒也十分恰当。
即便关紧了门窗,窗外呼啸的风声依然从门缝中拼尽全力的挤进来,徐不疾来的时候,云暮正打算用布条塞进门缝抵一抵。
“你……”
甚至见到徐不疾,云暮有一瞬间混沌和茫然。
先是徐升泰向段家提亲,段老夫人捏着鼻子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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