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屏没有否认。而其他人一听到“教授”的名头,思路一下就串联了。如果这“教授”所言非虚,那原来的那个陈屏真是好算计啊,自己在缝隙里死亡,那是因公殉职,壮烈牺牲,受所有人悼念和敬仰。而他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教授,同样受人尊敬,且不用再去缝隙里奔波。
什么名和利,还有安稳的新生活,这不就都有了?
阎飞却不为所动,锐利的目光扫向这位教授,“就算陈屏早有准备,能够伪装成你去当那劳什子教授,你又是怎么做到,继续留在气相局当搜救队队长的?没有人怀疑你?”
教授平静的目光回视着他,“没人说,搞学术研究的人,一定是文弱的。事实上我也参加过气相局的编制大考,虽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但后来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搜救部的顾问。我对气相局、对搜救部,本来就很熟悉,身手也并不弱。以我的能力,伪装一个陈屏,很难吗?”
他仿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我不是没想过如实相告,但当时陈屏的身体也已经身受重伤,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换也换不回来了,我不敢再冒什么风险,只能将错就错。但是扪心自问,我在气相局这二十年,从一个小小的搜救队长坐上部长的位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闻人冒头之后,我更是主动退让,保全了体面。”
阎飞沉声:“但你还是私下里跟鸩见了面。”
教授抬眸,大约是血水进了眼睛,他半眯着眼,道:“气相局的检测,针对的一直是相的力量。人犯了规,被相察觉、被相侵蚀,才会被检测出来。可我不是,我跟陈屏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依照规则换命,并没有违规,所以气相局检测不出来。但鸩看得出来,他威胁我,我又能怎么办?”
阎飞却道:“以鸩的性格和手段,他不可能只是威胁你。人类对于他来说就是蝼蚁,他不会跟蝼蚁谈条件,也不会为了蝼蚁承担被反噬的风险。”
黎铮回答了他的疑惑,“因为他是陈屏,又不是陈屏,鸩对他的洗脑,或许不管用。”
教授想笑,但牵动伤口,又咳嗽起来,“咳、咳……不愧是黎老板。没错,他本来就是要直接把我当傀儡的,可惜啊,我的身体跟灵魂并不匹配,就像一个无法修复的bug,反而让我保持了清醒。我假意被他控制,可实际上是曲意逢迎。如果一定要说我是内奸,不如说我是人类放到鸩那边的内奸。”
“苏洄之休息室里的花是我放的,但那是我为了取得鸩的信任,不得不这么做。只是放一束花而已,本来也没什么伤害,不是么?”
“于青宴发现我出入和平街14号,但我为他在鸩面前作掩护,也放了他一条生路。”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放权给闻人,当上方城乱起来的时候,你以为,你们能那么快调动人手,能那么快平息一桩桩乱象吗?”
“是我看着你们成长起来,最终却把矛头对准了我自己。”
“我问心无愧。”
这番话,说得室内一片沉寂。
老三暗自咋舌,目光扫视一圈,看到一张张沉肃的脸,连黎铮也没有开口,便继续闭嘴。最终,阎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到现在为止,说得上名号的叛徒,一共抓了三个。一个钟礼,一个你,还有一个是我在警局的前队友。钟礼和你的缘由,现在都清楚了,但还剩一个。他说他是受到原作者的蛊惑,在为原作者办事,你知道这个作者是谁吗?鸩有没有跟你提过?”
“没有。我虽然跟鸩私下联系,但为了不暴露,次数并不多,也不会长谈。我可以确定,他没有提到过什么作者。”
教授回答得很干脆,甚至反问:“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阎飞也很果断,“你既然不知道,就不用多问了。”
燕月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全程都听得晕乎乎的。直到最后走出那个房间,他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实在是、实在是……
“好复杂啊。”
燕月明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自己的心眼子又要不够用了。余光瞥见一直跟在自己脚边的大黄,顿感欣慰,忍不住伸手去揉大黄的头,“大黄,还是你好。”
狗狗没有那么多心思,狗狗最好了。
大黄被人类狗子摸头,虽然表面上还是很矜骄,但实际上尾巴狂甩,开心极了。它不禁对另一个人类投去自得的目光,谁知四目相对——
好可怕。
他要杀我!
这个人类要杀我!
黎铮在笑。
大黄震惊。
燕月明背对着黎铮,毫无所觉。他摸摸狗头,从毛茸茸里获得了无尽的慰藉,看到大黄的小背包,又赶紧把背包取下来,激动地回头看向黎铮,“差点忘了,学长,东西送来了!我们可以去胡地了!”
“嗯。”
黎铮一身杀意瞬间烟消云散,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看的大黄狗眼瞪得老大。
人类!
人类会变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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