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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在我心里一直像山一样,高大,无人能撼动。
“你也打电话去催催池迁。”老妈把我手里的一篮子蒜头拿走,“让他快点儿,别你大哥回来了,他都还没回来。”
我点头,才往外走两步,就听见池迁响亮的一声喊:“奶奶,爸爸,我回来了。”
把老妈给激动得呦,蒜头篮子往地上一丢,飞奔出去:“阿卷啊,哎呦,我的阿卷又长高了,哎呦,以后奶奶要踩着高跷来和你说话,不然脖子要酸死了。”
想象了一下我妈踩高跷和池迁对话的样子,被逗得不行。
晚上开席前大哥一家回来了,大哥和大嫂都憔悴了好多,四十出头的人居然生了好多白发,看着特别操劳的样子。甜甜推着鹏鹏走在后面,十四岁的小姑娘,齐耳的短发,个子高挑,瘦得不得了,显得眼睛大得出奇。
我已经快认不出鹏鹏了,这个只比池迁大一岁的少年,曾经特别爱踢球的他现在脸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看人的时候眼睛转动得特别迟缓,用一种平静得让人害怕的眼神看着你,仿佛一潭再也不会起波澜的死水。
那一瞬间我心里特别酸,我想起了那段可怕的岁月,我只能这样仿佛忍受剧痛般注视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他在笑,特别风轻云淡的笑容,他轻轻地叫我:“三叔。”
“哎。”我颤抖着声音,“快进去吧。”
这天晚上是我们陈家人最齐的时候,又请了不少亲戚,卫衡也被二哥请来了,连天井里都摆了两桌,热闹极了。暖暖的灯光照在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妈妈特别高兴,把家里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都拿了出来,她红着眼睛对大嫂说:“这还是你嫁过来的时候埋的呢,我一直等你回来喝。”
大嫂含着眼泪,连连点头。
酒助人兴,场面热闹了起来,年份那么老的酒我可不敢喝,就开了一小瓶啤酒。等到家里请的亲戚吃完了走了,二哥已经喝得找不着北了,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撒酒疯,抱起扫帚扭着屁股在屋子中央放声高歌:“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huhu,嘻唰唰,嘻唰唰,1,2,3,go!嗯嘛~伤啊伤~嗯嘛~晃啊晃~嗯嘛~装啊装......”
我实在受不了了,追出门去,把正准备回家的卫衡捉回来往二哥面前一放。二哥眯眼一看,沙发上坐着那人真面熟,再一看,嘿,卫衡。顿时不唱了,抱着扫帚坐在凳子上对着卫衡傻笑。
我就知道,二哥醉酒后唯一还认得出的人就只有卫衡和老妈了。认出卫衡理由就不必说了,认出老妈完全是身体多年锻炼出来反射性想逃跑的神经。
大哥一家回来还是住以前的屋子,就算他们离家多年,可是老妈还是天天去给他整理房间,扫一扫灰啊,擦一擦桌子,拖一拖地板。桌上的东西都是原模原样,大哥当年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只要站在门口看一看,就知道每天都来打扫一遍房间的人有多想念。
家里请客人一走就杯盘狼藉,我和池迁自然也不走了,留下来收拾碗筷,晚上就睡我结婚前住的屋子。
洗碗的时候,池迁突然说:“爸爸,来的路上,我碰见外婆了。”
外婆?那就是立秋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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