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随口道:“能的。”
屈林怪道:“你怎么知道?”
屈方宁嘴角一挑,却不回答。心想:“他要是成亲,我的咒语可就失效了。”
屈林也不甚关心,随手破着那绸带,道:“我龙必最近很是暴躁,你又不在眼前。你猜这个麻烦,最后会找到谁头上?”
屈方宁眼光一动,垂下了睫毛。一转身,却将那枚从周旺尸身上取得的机关弩箭送到桑舌手上,让她抽空交给小亭郁。
临行前日,御剑又教他“连珠”之术。此术须连续射击、如线串珠,讲究的是快、准、密、急,不给人喘息之机。御剑起手示范,十箭连发,黑光蜿蜒而出,首尾相接,宛如一条黑色长龙,其间竟无接续痕迹。屈方宁牛刀小试,却也颇为像样。他苦练天罗掌法八年,倒有七年半在这个快字上下工夫。此刻要的正是这份起落如飞的手速,真真是游刃有余、正中下怀!不到片刻,二连矢已练得纯熟,二箭飞出,浑然一体,全然不能分清先后了。御剑刚回帐倒了杯酒,转头一看,大为意外,痛下决心,一定要把他的手折了。屈方宁立刻把戴着银丝手套的手伸到他面前,还胆大妄为地催促:“你折!”马上被冰了好几下,遂再也不敢了。
入帐歇息时,御剑又逗他道:“南人沿街挑卖物事,多半爱作一个‘射枚’之戏。到时咱们一路衣食取用,就全靠你这把弓了。”
屈方宁老实地点着头,道:“好。我保证箭无虚发,绝不失手。不知将军喜欢吃甚么,肉脯还是酥馕?”一说到吃的东西,忍不住吸了口口水。
御剑强忍笑意,道:“都行,你弄什么来我都爱吃。”见他馋得厉害,把手中酒碗凑过去喂了他一口。
屈方宁喝了这口酒,正是小酌怡情,满意地打了个酒嗝,拍拍胸口,又托着脸看着他。
御剑举碗示意:“还要?”
屈方宁摇一下头,道:“将军,咱们去江南,真是玩儿吗?”
御剑自己也喝了一口,闻言道:“你小孩儿当然是去玩儿了。”
屈方宁忙问:“那你陪我玩儿吗?”
御剑捏了他一把,道:“我们大人可是忙得很,哪有你这么无忧无虑?”
屈方宁立刻坐正了,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示意自己也是个大人了。
御剑陡然伸臂把他一揽,直搂入怀里,笑道:“小猴子还敢装大人!”
屈方宁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在他胸前,鼻梁撞得好不疼痛,索性就在他腿上跨坐下来,面对他仰起脸,一边揉着鼻梁,一边瓮声道:“我说真的呢!”
御剑这才笑道:“好罢,说真的。也没甚么大事!见几个人,偷一件东西罢了。”
屈方宁奇道:“偷东西?”目光中全是惊奇,实不知这世上还有甚么珍贵物事,竟是这位人物也得不到手,要动用这个鸡鸣狗盗的偷字。
御剑道:“嗯。你可记得从央轻取来的蚕母?明年开春,这青蚕便能繁衍千万、吐丝结茧了。原丝一文不值,唯有织成绫、罗、绸、缎,才可贩卖贸易。这手艺非我族所擅,缫丝绞纺,绾煮穿喂,少不得要借些外力。南朝于此一道,浸淫千年,可谓精绝。咱们这趟南下,便是要取来这江南织造之法了。”
屈方宁也不太懂得,胡乱点点头,道:“原来是去取纺布做衣服的法子。”想了一想,又道:“将军,其实也不必偷。南人怕你怕得厉害,只要跟他们说一声,不就乖乖送来了么?”
御剑道:“我们暗中取来,不欲其知晓。南人若有了防备,行事便有诸多不便。”见他仍是迷惑不解,继道:“千叶物产不丰,多年来以战养国,财力虚耗,民生多怨。倘若织造之术在手,那便是生财的黄金法门。大家和和气气赚钱,你说好不好?咱们可不能一直打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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