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恒自小身体孱弱。
从他出生起便一直在吃药,最熟悉的是药的苦涩味道,从小到大压抑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他。
长辈们的目光,姐姐练习猎影弓的背影,以及那些摆放在练武场他只能看,连触摸一下都会被说不顾惜身体的兵器。
现在……
“准备好了吗?”
裴思恒的耳边传来南枝的声音。
裴思恒唇边弯起笑意,俊朗的少年看向身旁的妻子,朝她温声道:“准备好了。”
他身上背着行李包裹,腰间配备短剑,黑色劲装,耳边垂落的耳饰颇有些异域美感。
二十一岁的裴思恒看向身旁高大的枣红俊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马,触及到温热的温度,他心中一阵激荡的回响。
再看向南枝,望着她秀美的面容,抿了抿唇,他颇有些紧张的说:“我、我怕照顾不好你……”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做不成,有的是因为他身体孱弱无力,有的是在长辈们不赞同的目光中放弃。
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淋一场雨,开心的,新奇的,感受着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可他从未有过,吹了风便会病倒起不了身的他,更何谈淋雨?
裴思恒自小未出过门,附身在木偶中时,也是毫无选择的跟着大家的步调走,从未有过自己真正的选择。
在成婚后,南枝决定出门旅行,就她和裴思恒两人。
裴家的长辈们原先不同意,在他们反驳的时候,从小到大一直听话的裴思恒反应极大的站在南枝面前,一个个将他们回怼了回去!
只是,怼他们的时候很是硬气,临到出了,裴思恒又紧张起来。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自然是可以风餐露宿的,可是有了南枝,他不想让她受苦,更加害怕是自己让她受苦。
南枝握住裴思恒的手,手刚接触到他的手指,便被度极快的反握住,像是在握着时间的珍宝般。
她望着裴思恒:“照顾是相互的,可别太小看了我,你照顾我,我照顾你,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其他的无需想太多。”
“南枝说得对。”裴思婧走过来。
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给他鼓气:“拿出你反驳家人的气势出来,阿姐也相信你一定能够照顾好南枝,更何况现在不出去玩,还要等你预支的十年假期结束,在缉妖司里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了,再去后悔吗?”
“对啊,你可是预支了十年的假期呢。”南枝附和。
裴思恒看向裴思婧,向她保证,也向自己保证:“阿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南枝的。”
……
在缉妖司大家的送别下,南枝和裴思恒骑着马出了天都城,在宽阔的官道上,两人骑马并行,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开心,马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一年的时间。
南枝和裴思恒一路游玩,先是一路南下,体会了江南的烟雨,坐在窗边看细雨扶柳宛如一幅美卷,听弹平,举着雨伞走在崎岖的石阶小路,雨伞隔绝了雨水,伞面之下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在全国最大的道观参拜,高耸的藏道观上轻易便能俯瞰到全城,平心静气的抄写真经,望着银杏树的落叶盖了满地金黄。
年老却已经精神奕奕的道长讲道法时,南枝听不懂的犯困,道长便会手拿戒尺,轻轻敲裴思恒的头,再点拨她道法。
去了雪原,在冰天雪地中南枝和裴思恒堆雪人,最后演变成躲在雪人身后打雪仗,满地漫天的洁白,将他们乌黑的都落成了雪色。
冬去春来。
晚间寒凉时裴思恒会贴心的给南枝披上披风,南枝会给他缝补出门在外不小心破损的衣裳。
两人相互依偎在火堆前,烤着裴思恒抓到的鱼,还有几串蘑菇,对碰在镇子上买的酒,吃饱喝足之后,躺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望着漫天的繁星。
裴思恒身体孱弱不能出门时,看了很多的书,天上的星象也能说出许多的门道来。
南枝枕着他的手臂,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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