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被打得先是嗷嗷乱叫,随后苦苦求饶,麻芳一概不理,最后眼看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麻守备才觉得胸口这闷气消解不少。
捶捶酸的老腰,麻芳直起身来,自嘲道:“久不上沙场,这身肉也懒了,打个人便腰酸背痛,不服老不行喽……”周遭一片静寂,无人应答,麻芳察觉气氛有异,游目四顾,见部下与麻璋等人神色古怪,眼神直向后方示意。
麻芳转了个身,只见身后整整齐齐列成几队,足有数十人,俱都衣甲鲜明,手按腰刀,眼神冰冷地瞅向自己。
这打扮气度比之杨林那虚张声势的模样不知高出多少,直觉对方来头不小的麻芳嗓子眼干,心头咚咚乱跳,壮着胆子拱手道:“敢问是哪位大人当面?来此有何贵干?”队前一个高鼻深目,身着织锦飞鱼服的汉子一直歪头打量着麻芳,此时面无表情缓缓开口道:“锦衣卫山西千户昌佐,奉卫帅丁大人手谕,接手方家牧场。”噗通,麻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新找回第三百九十一章·平阳府伊人离群平阳府后衙。
随手将公文丢在案头,丁寿揉揉紧皱的眉心,寒声道:“这印不是假的?”快马赶回的昌佐垂手堂下,恭敬道:“卑职无能,确是看不出伪造的痕迹。”丁寿知道这种官场油条老于世故,不会把话说死得罪人,连连冷笑,“好啊,连我镇抚司大印都可盗用,白莲教还真是神通广大。”听出丁寿语气不善,昌佐等人全都不敢接话,低头不语。
“郝凯!”“属下在。”郝凯出列应声。
“立即传信回京,让钱宁接手南司,一个个过筛子,把这动印的人给我揪出来。”丁寿在案头重捶了一拳,恨恨说道。
郝凯领命退下。
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丁寿眼光从昌佐、沈彬等人脸上扫过,看得几人心虚低头。
“麻家是什么来路?”昌佐上前禀道:“麻家祖籍祁山,以善养战马闻名,数代前迁徙至大同右卫,几代开枝散叶,子弟多从军伍,屡有升迁……”“行伍世家呀,难怪还想打本官。”浑源生的事昌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具文上报,丁寿气恼有人冒充锦衣卫之余,对麻家那哥几个倒也多了几分兴趣。
“不开眼的东西,敢对大人不敬,属下这便按勾结白莲妖人,图谋不轨的罪名,将麻家这几个一体拿问。”沈彬目露凶光,狠狠说道。
昌佐听闻欲言又止,丁寿一眼瞥到,“老昌,有什么话直接说?”“禀卫帅,麻家几代卫国戍边,薄有辛劳,且从他们缉拿凶顽一事来看,应与逆案无从关联。”“昌千户,难道他们言语间对卫帅不敬,便不是罪过了!”沈彬瞠目道。
“这……自然也是。”昌佐也不愿直驳这位东司房百户,只是躬身向丁寿道:“麻芳也为一时口舌之快追悔不已,委托属下献上一匹西域良驹,权作赔罪之礼。”“一匹马就想把这事结了,哪有那便宜事,何况什么良驹,能抵上我家大人苍龙驹万一么!”沈彬撇着大嘴,满脸不屑。
“当是比不上,不过也颇有可取之处,卫帅一见便知。”昌佐性子温和,并没有过多吹捧麻家那匹宝马。
沈彬还要再言,被丁寿打断,“好了老沈,别得理不饶人了。给大同那边传信,将那干假冒缇骑与牧场涉案之人移送太原,交巡按御史王廷相一一鞫问甄别,勿枉勿纵。”后一句话是说给昌佐听的,丁寿又嘱咐了一句,“行文大同府让镇军出一队军卒护送,这群白莲妖人太过猖狂,别再出了纰漏。”***“咚咚咚”、“咚咚咚”,丁寿轻叩房门,“戴姑娘?戴姑娘?”屋内无人应答,丁寿蹙眉,“再不出声,丁某可进去了?”还是无人出声,丁寿推开客房门扉,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收拾得纤尘不染,床帐内席褥齐整,好似无人睡过。
“嘿,这丫头,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不知礼数。”丁寿掐着腰在房内运气。
“小淫贼,你说谁不知礼数呢?”又甜又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无奈叹了口气,丁寿仰起的脸上已是笑容遍布,“自然是在下不知礼数了,府衙逼仄寒酸,累得姑娘只能梁上休憩,实在失礼。”一袭青衫的戴若水半坐在屋梁上,修长玉腿微微蜷起,两只葱绿绣鞋随着她的足尖轻轻晃动。
“算你识相,白家姐姐可寻到了?”“啊?”丁寿颓然摇头,他等到天亮也没见白映葭来寻自己,回身去找半个人影也没见到,那小娘皮连平阳府落脚的几间草堂都未曾回去。
“那你还不去找她,跑来寻我作甚?”戴若水螓一扭,转向一边。
“不找了,她那身功夫加上我那把削铁如泥的屠龙匕,在江湖上自保有余……”丁寿揉揉硬的脖颈,“若水姑娘,咱不能下来说话么,我这样好累。”“本姑娘偏不下去。”戴若水琼鼻微皱,这几日丁寿悉心照顾,她却心情复杂,喜怒无常,只想着如何与丁寿拗着来。
“不下便不下,这样角度挺好。”丁寿将脖子又向一旁侧了侧,眼神直勾勾地向人家姑娘裙下瞧去。
只在室内,戴若水穿着随便,衫裙下并未着长裤儿,如今两腿半屈半伸,半截光莹水白的小腿早已滑出裙边,本来以戴若水不拘小节的性子,这也算不得什么,可丁寿那副标准色狼的神态,瞅得她脸热心慌,浑身不自在。
抻平裙角,将两足都缩进裙内,戴若水冲下面轻啐了一声,凶巴巴地说道:“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淫贼,再看小心你的眼睛。”可惜这副模样吓不住色胆包天的丁寿,嘿嘿坏笑道:“反正在下已坐实了这个罪名,姑娘又不愿下来,不若借此机会多饱饱眼福。”“做梦。”戴若水岂会让他如愿,翻身轻飘飘落下,且有意运功压制,裙裾不扬,袜不生尘,让瞪大了眼睛的丁寿好生失望。
戴若水拍拍手掌,乜眼问道:“哎,你那个娇滴滴的同门便这样流落江湖,你放心得下?”“放不下又如何,”丁寿两手一摊,“你成天要寻魔门晦气,以她那个性子,若在一个屋檐下,怕会三天两头找你动刀子,那我才要操碎了心呢。”“想吃又怕烦,这可不像你小淫贼的脾性。”戴若水顺嘴嘲讽一句,随后眼珠一转,“诶,要是我和她真动上手,你帮哪个?”“肯定帮她啊。”丁寿回得干脆痛快。
不等戴若水柳眉竖起,丁寿便忙着解释,“你武功高出她太多,便是加上我也未必是你对手,总不能太欺负人吧。”戴若水朱红菱唇微微翘起,意味深长道:“我可没有人送的神兵利器助阵,胜败未知哦。”“吃醋了?”丁寿凑前低声笑道。
“谁吃醋?你以为你是谁?不要脸的小淫贼!”戴若水俏脸一板,扭过身去。
“到了你这般功力,摘叶飞花也可伤人,神兵利器又有何用,送你旁的宝贝吧。”***马厩之中龙吟虎啸,好不热闹,丁寿的苍龙驹与大同送来的白马隔着老远便针锋相对,引颈长嘶,几名马夫也拉扯不住。
可怜厩中其余马儿被这两匹龙种对抗殃及,四蹄战战,瑟瑟抖,连个响鼻也不敢打。
“怎么回事?”丁寿过来便见到这么一副乱象。
“禀大人,这两匹马一对眼便暴躁不安,怎么也安抚不下。”负责带马的锦衣卫苦着脸道,“昌千户送来这匹马实在顽劣,已然踢伤两个人了。”丁寿为难地揉揉鼻子,“本想送姑娘一匹宝马解闷,谁想到……不如改日再换一件礼物吧。”“古来宝马自有龙性,性子温吞吞的可不是良驹。”戴若水走上前,不顾劝阻地让人松开缰绳,伸手轻轻梳理马匹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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