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8章（第1页）

【胃出血】兰秋扶着薛琪穿过女生宿舍的长廊，她古怪地笑了，“薛琪，你装胃痛装得真像。要不是高佳媛在那里，我才不怕得罪宿雾呢。”薛琪的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冒出，她皱着眉，“兰秋，我是真的胃痛。今天早上没来得及吃饭，我的胃好难受…”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胃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一股腥气直冲喉咙，她的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全部喷到了兰秋的脸上！血顺着兰秋的发梢和下巴往下滴，她愣住了，然后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血的腥味令她的胃中一阵翻涌，头也眩晕了起来，她跪倒在地上狂吐。薛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血的呕出，正在不断流失，她惊恐地按着自己的胃，被血染得绯红的唇显得毫无生气，脸色也越发苍白。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求救，却发现身边只有惊慌失措的几个路过的女生。此时的薛琪看起来非常可怕，胃里的血甚至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滴落在地上。听到兰秋尖叫声的宿雾和高佳媛跑了出来。宿雾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然后对高佳媛说，“我们把薛琪扶回床上躺好，她现在必须静卧。我记得我药箱里还有云南白药。”薛琪吐血的量很大，她应该是急性的胃部大出血。高佳媛扶着双腿发软的薛琪回到了寝室里，长廊地上一路都是斑斑血迹。好不容易将云南白药给薛琪吃下，她却在下一刻就将药和血一起吐了出来。薛琪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冒着冷汗，手指弯曲地抽搐着。120急救车尖叫着停在了楼下，医生们冲了上来，对薛琪做了检查。男医生和女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可能是食管胃底的静脉血管爆裂，必须上三腔两囊管压迫止血。”薛琪的鼻腔被塞入了囊管，一直深入到她的胃里，然后气囊被打入空气，扩张开来，将胃撑开并压迫住了胃里出血的位置。高佳媛知道薛琪一定很痛苦，她吃力地呼吸着，眼球近乎呆滞地定定看着前方虚无处。医生给她打上了点滴，她的眼泪静静地流淌着，却无法带走她身体里的痛苦。血稍微止住了。情况只是没有再恶化。被薛琪喷了一脸血的兰秋在隔壁寝室的卫生间里洗澡，她还有些干呕，却因为已经狂吐过，所以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她的手机在门后面挂着的衣服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狼狈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陌生的彩信。随之手机被摔在了坚硬的瓷砖地面上，屏幕出现裂纹，兰秋嘴唇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这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废弃的防空洞，只是，防空洞的某截长满青苔的墙壁上居然有着长长的裂纹，似乎有东西即将从墙壁里钻出来。兰秋看着这貌似平常的照片，眼睛深处却有着恐惧在蔓延。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咯咯声，沙哑而粗粝，“不…不…”她以为她已经彻底遗忘的黑暗记忆渐渐浮现在脑海，就像被拴上石头丢入深海的人，死在海底，有一日拴着石头的绳子断掉，然后尸体浮出海面，千疮百孔，怨恨无边。兰秋缩成一团坐在潮湿的地上，她抱着头，想要吧自己藏在腿缝里，双眼里是深深的恐惧，“你出不来……你出不来……”当寝室的人发现兰秋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指甲翻转，露出指甲下新鲜的嫩肉。她不停地抓着贴着瓷砖的墙壁，似乎想要挖开看一看墙里藏着的东西。中午。雨越下越大，空气中是尘土和雨水的气息。宿雾所在的307寝室里气氛沉闷。薛琪一直躺在床上没有移动，她没有死于胃出血，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三腔两囊管还要在她的鼻腔和胃里待上三到五个小时，有时，气囊和胃黏膜黏在一起还会导致胃黏膜坏死。医生也不清楚为什么原本只是有些胃溃疡的薛琪会有胃底静脉破裂的急症出现。胃是很奇异的器官，它会因为食物出事，也会因为精神上的压力病变。医生下楼安排将薛琪送进医院的事宜。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高佳媛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少女甜美雅致，楚楚动人。女生的声音甜美，“请问，薛琪是这个寝室的吗？”薛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听到了女生的声音，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她今天特意邀请落雪来她的寝室，是以她有雅原的遗物为由，她真正的目的是让落雪知道宿雾的存在。可是，她胃部大出血的时候，是宿雾打的急救电话，并把她扶回了寝室。落雪走进寝室，视线停在了正在看书的宿雾的脸上，她愣了愣，看向薛琪，惊讶地问，“薛琪，你怎么了？”在雅原的葬礼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居然是薛琪的室友。【当时宿雾戴着黑纱，遮住了大半张脸，说是似曾相识怎么样？】高佳媛回答，“薛琪突发性胃部出血，医生马上就要将她送进医院，检查后看是否需要做胃镜结扎手术。”落雪知道薛琪没办法说话，她温柔地安抚薛琪，“胃出血不是什么大事，你很快会好起来的。”薛琪无力地闭了闭眼睛。护士抬着担架进了寝室，薛琪被小心翼翼地移上了担架带走。落雪跟着薛琪离开，临走的时候，她又看了看宿雾，突然神色一变。她想起来了。她见过宿雾的照片。落雪握紧了双手，原来眼前的女孩儿就是雅原说的那个“她”。雅原就是为了宿雾，才提出和她分手！死者安息，生者纠结。雨水埋葬了人们心中的秘密。落雪坐在中式风格的庭院里，看着屋檐外落下的雨水，神色怔怔。她记得去年八月的时候，雅原回了一趟美国，他告诉她，他找到了他想一直在一起的那个“她”。雅原并不知道，那一刻她的心痛苦的快要窒息。她和雅原成为男女朋友，最开始是因为她的苦苦哀求。父亲想要她和另一个财团的董事长的独生子订婚，她不肯。只能哀求一起长大的好友雅原假扮她的男友。毕竟薛氏集团也是实力雄厚。温润如玉的雅原叹息这答应了她的恳求，她心中开出了喜悦的花朵。她暗恋雅原多年，却不敢说出口。温柔的雅原其实很少向他人敞开心扉。落雪指尖微凉，她将紫砂壶里的茶水注入茶杯，喝了一口，稳定心神。那时雅原给她看他手机上，他和“她”的合照。她用尽了全力维持平静，并且祝福雅原和那个女孩儿能够幸福。她哀求雅原不要对外公布她和他分手的消息。理由是，蓉夫人如果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存在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而她可以成为那个女孩儿的挡箭牌。落雪心思烦乱，她原本以为雅原很快会就会发现他的心动只是错觉。毕竟身份悬殊的两个人通常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和生活习惯。她的等待换来的是雅原回国读书的消息。早就读博士的雅原居然跑回京城重新读本科，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她”。落雪像托鸵鸟一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美国若无其事的上学，假装自己还是雅原的女友，她甚至不敢调查雅原和那个“她”的一切，害怕雅原发现她的行为，和她直接分手。这几个月里，她内心的寒冷和绝望，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时候，命运会开玩笑。落雪等到的不是雅原与“她”的分手，而是雅原车祸死亡的消息。那一刻，落雪觉得悲伤，却并未绝望，至少没人知道她已经被雅原抛弃，而蓉夫人也可以看在雅原的面子上庇护她。落雪看着窗外苍茫的雨雾，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雅原在的时候，她甚至不敢调查宿雾的一切，而如今雅原死了，宿雾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落雪又想到了带着宿雾出现在葬礼上的东城，她的手指颤了颤，不。她不能动宿雾。薛家大宅。蓉夫人静静地看着雅原的遗照，眼中带着飘渺的雾气。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低着头沉默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男人气质内敛，眉眼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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