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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见状吓软了手脚,房中立即出来两人,轻松抬起她下了楼梯,没发出一点声响。
那客人见状,及时停下,躬身行礼:“草民冒昧,惊扰殿下,两位都卫勿忧,还请恕罪。”
萧彦并不回头,辨认着屏风上这人的模糊影子,哼道:“你若真的知罪,便不会要本王看中的人接待取乐。”
那客人将身躯躬得更低:“草民不敢轻慢折翼公子,只是借此求得与殿下一面之会。前次府门前未能得见殿下玉面,一介草民布衣之身,苦于无门无路,因此只好出此下策,在此处迎候殿下。”
萧彦呵呵冷笑:“你亦万重是无门无路的草民?休得玩笑。你想与本王结交,大可先与首阳世家子混熟,再由别人引见本王即可。你却偏要命人时刻盯着本王行踪,算准本王到此的时机、故意提早一刻前来——这是向本王示威么?”
他转身直面亦万重,周身威压气势越过乐孟,迫向对方。
亦万重不由退了半步,仍保持行礼姿势:“草民拙劣伎俩,自然瞒不过殿下。但商人天性逐利,眼下有桩生意,草民实在想做成。”
——拥君立国,获利无数。
萧彦了然,却仍装作不解:“与本王?本王从不插手商贾之事,你找错人了。”
亦万重这才直起身来,笑得不卑不亢:“商贾之事,小到一针一线,大到七海五江。殿下,何妨容草民提个建议呢?”
他对着打开的房门做个请进的手势,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萧彦明白,他定是清空了整个顶层,确保隔墙无耳。
虽是如此,仍不满于这东洲商人的行事做派,冷然嘲道:“你惯于在这种地方谈生意?”
亦万重笑笑,软中带硬地回敬:“草民卑微,只重利益,其余皆不放在心上。今日殿下到此,草民自然追随。”
乐季正要收刀,闻言气得刀刃重新转向对他。
亦万重却又客气礼貌地躬身候在门边。
萧彦不再废话,迈进屋内立在当中。乐季黑着脸侍立在他身后。
整个过程中一直无声等在一边的折翼并不见惊慌,替他们关上门,如常下楼备茶。
萧彦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亦万重:仍是那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衣袍,举手投足不显商人习气。
明白对方也在揣测他,于是开门见山:“本王若猜的不错,这桩生意你原本是和老四做,如今为何又寻到本王?”
亦万重不予否认,萧彦继续道:“本王无权无势,只想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你这桩生意本王接不下。”
亦万重浅笑,带着商人对自己眼光的自信:“目前殿下既无可依仗的舅氏,又不涉六部事务,的确可谓无权无势——正因如此,草民对殿下的助益才会令殿下心动;无论如何,殿下是天家皇子,又有什么接不下?单看殿下愿不愿意罢了。”
“殿下拒受封赏,看似是要赋闲一世;若真的如此,殿下今日又怎会出现在此处呢?”
萧彦将挂在腰间的折扇展开,状甚倜傥:“本王原为美人而来,谁料你在此扫兴。”
亦万重也随之轻笑:“殿下为得美人,不惜当面违拗今上与皇后,这份深情厚谊传遍首阳城,殿下因此被三十六坊奉为大魏第一风流男子。凭此一举,殿下要的浮浪之名已经达到,只不过——方才见了折翼公子,殿下似乎不怎么怜香惜玉呢。”
“殿下嫌此处肮脏,连落座亦不肯;若殿下果真急着邀美人入帐,大可派人径自接进府去,又怎会亲自贵步临贱地?依草民看,殿下要赎折翼,只怕所图深远。”
萧彦从未见过折翼,方才注意力又全在亦万重这边,根本没看见折翼在哪里,直接否认:“赎个小倌而已,哪有什么所图深远?你未免想的太多。”
好在亦万重也不为难他,继续道:“草民与殿下今日第一次照面,殿下理应不信草民。实不相瞒,前次求见殿下而不得,草民确实寻了门路至礼王处。”
萧彦并不意外,猜道:“君父寿宴上的珊瑚,是你替他寻得的?”
亦万重坦然承认:“正是。只是礼王与贵妃娘娘实在愚笨,草民通报他们殿下正着手赎折翼一事,本意是提醒他们留意殿下动向,谁想贵妃娘娘却等不及地在陛下面前揭露此事。”
他连连摇头,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分明是揭陛下当年的短,反令殿下您将计就计。如今街头巷尾,虽然都说您风流爱美色,却同时多有议及您感念母亲旧事,是个软热心肠。据草民观察……”
亦万重正侃侃而谈,忽见萧彦脸色骤然一变,如晴暖春日乍起乌云。
他不明就里,正欲后退,方才还言笑如常的皇子忽然暴起,长臂一展,如矫捷猎豹袭击猎物般,有力的手掌猛然摁在他喉咙正中,毫不留情地往后一掼——“咚”地一声,后脑重重撞在墙壁。
那双眼角隐藏桃花的眸子原本沉如深潭,瞬间如狂风吹过、桃花纷纷化为利刃,凌厉迎面而来。
与此同时,“锵——”,余音回响——是乐季拔刀,及时格挡住破窗而入的亦家护卫。乐孟也闻声踹门进屋,与另外一人对峙。
“退下!不得、无礼!”亦万重喉头几乎被萧彦捏碎,仍艰难出声,喝退左右。
萧彦这才手上略松,森然问道:“亦万重,良妃落水之事,与你有无干系?”
比起他方才潇洒平和的贵人仪态,眼下这幅满怀杀意的凶狠模样真是惊艳绝伦——亦万重暗暗赞叹。
赞叹归赞叹,当下不敢怠慢,老老实实道:“七海为证,此事与草民绝无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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