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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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惊慌失措的人群四散奔逃的当口，一些早就混迹在人群之中的流氓纷纷掏出了准备好的各种工具，利用混乱的场面，开始了他们的“打砸抢偷”。周遭的一些商店首当其冲，店面玻璃全都被砸个粉碎，橱窗里陈列着的商品也被一抢而光，尤其是几家珠宝店和土产商店，柜台里的贵重物品和珍稀的山珍海味全都被人哄抢的干干净净，甚至连干黄花菜和豇豆干都被人顺手给摸走了。

没有人看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因为商店里的店员们谁都没有胆量在这样混乱的时刻站出来阻止这股无法遏止的哄抢潮。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每一张面孔上都显得那样凶狠、可怕，每一张面孔上都写满了人类心灵最深处的自私与贪婪，每一双参与哄抢的手，伸进那些柜台抢走商品的青筋曝露的手，都象一把把杀人的刀一样架在了店员们的脖子上。那些手，那些面孔，那些眼神，就象是在大声叫嚣着一句话：挡我者死！

人类的个人行为通常都很容易被集体行为所影响，在这种环境下，参与到哄抢之中去的人，已经不仅仅是那些青帮的流氓与地痞，还有许多普通人。许多平时谨小慎微、不敢有分毫行差踏错的普通人，却在面对这种混乱状况的时候，无法控制住内心的贪欲，被魔鬼控制了心神，从人变成了魔，从一个好人沦落成为了盗贼。

黑皮眼看着局面越来越混乱，参与哄抢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他的老大却依然没有向他下达动手的指令。他伸长了脖子，着急的望向不远处站着，身形笔直的象杆尺一般的老大。只见他的老大象被法术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家被哄抢一空的珠宝店门口，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店老板坐倒在地板上号啕大哭。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巍然不动，与一群丧失了理智，为抢一件东西而大打出手的旁人相比，他就象一尊雕塑，屹立在寒风之中。黑皮在一旁是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人们抢得那样热火朝天，他是抓心挠肺的恨不得一猛子扎进去，好好的大干一场。他完全不知道老大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再不动手，他们就会失去动手的宝贵机会。等他们下手再去抢的时候，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了。

终于，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谓的等待，使出了浑身的劲，才从马路对面挤到了老大的身边。他气喘吁吁的一把抓住老大的胳膊，使劲的拽着，大声问道：

“老大，老大！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要是再不动手，我们就没机会了！老大！”

相较于黑皮的焦急紧张，“老大”则显得平静如常。他微微低头看了一眼黑皮，又看了看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嘴角勾起一抹值得玩味的笑意，只问了一句：

“黑皮，做‘抗日英雄’的感觉，很好，是不是？”

“啊？啥意思？怎么又扯到‘抗日英雄’上去了？”

黑皮被老大的问题问得一楞，不明白老大到底想说什么，或者严格说来，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因为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些被哄抢的东西上。正想着要怎么劝说老大同意他们下手，忽然，他似乎听见老大低低地喃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背弃诺言、为虎作伥、是非不分、得意忘形、自以为是。英雄……”

黑皮使劲的想要想起来到底他在哪里听说过这句话，还没等他想到，就听老大急急问道：

“上次被我扔出去的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

“东西？什么东西？你每天都要扔好多东西出去，你说的是哪些？”

“废话！还有哪些！就是她拿来的那些！”

“老大”显然对黑皮的木讷反应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悦。他提高了声音，黑皮忍不住一哆嗦，抬眼看了看老大那双颜色变成浅蓝色的眼珠，心头一凛，这才明白老大说的是什么。他连忙回答道：

“哦，哦，我晓得，我晓得，就放在床板的下面，前些日子床板受潮有些高低不平，我拿去垫着了。”

“你拿我的东西去垫床板？！黑皮！你胆子不小啊！皮痒了找揍是不是？！”

“老大”平地而起的一声暴喝，加上他凶狠的表情，吓得黑皮双腿发软，要不是靠在身后的大立柱上，恐怕他真是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了。黑皮硬着头皮，很是无辜的呐呐道：

“当初，当初是你说不要的……还要我拿去扔了……”

黑皮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被老大横扫过来的锐利眼神吓得噤了声。他本以为接下来没准老大的拳头就要上身，所以他缩着脖子，死死地闭着眼睛，等着那种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揍散的痛感出现。哪里知道，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他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赫然发现刚才还对着他横眉怒目的老大居然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黑皮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拔腿追了上去，一把拽住老大的胳膊，惊疑不定的问道：

“老大，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你不准备干了么？兄弟们还等着你下命令啊！”

“老大”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胳膊从黑皮的手里扯了出来，看了看身后乱作一堆的场面，只说了一句：

“我要回去了。你们自便就是。”

说完，飞快的转身跑走了。黑皮傻在当场，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因为他的头脑绝对的开始混乱，他实在不懂老大的想法。明明决定来干一票的人是他，可现在临阵变卦的人也是他。老大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啊！要是真有药卖，好歹也该告诉他们几个人一声，犯不着搞得这样神秘吧！

黑皮站在那儿思前想后的分析着老大的意图，这时阿龙他们三人也小跑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到了黑皮的身边。他们都有些焦急，因为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老大的指令。眼看着商店里能抢的东西都快要被抢光了，再不动手，别说小鱼了，就连虾米和海草都吃不到了！

“黑皮，老大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再这么耗下去，咱们今年冬天真准备要喝西北风去了！”

“是啊，刚才老大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我们可以下手了？”

“老大这个时候去哪儿啊？他怎么突然走了？是计划有变么？”

阿龙他们三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围着黑皮问长问短，着实是把黑皮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几个人解释老大的突然退出，因为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终于，他被三个人追问的没了办法，只能认命的一跺脚，看了看前面人声鼎沸的哄抢场面，又看了看阿龙他们三人，无奈的长叹一声道：

“我要去找老大，你们……唉！自便吧！我管不了了！”

说罢，他便循着老大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只剩下阿龙他们三人不明就里的面面相觑。

“怎么办？到底还干不干啊？”

“废话，还能怎么办？当然去找老大啊！老大没同意干的事情，咱们几个干了，你想等着挨他揍啊！别看了，快走吧，咱们跟黑皮一起找老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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