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摔好像耗尽了邵玉帛的所有精力,他像死鱼一样瞪大不甘愿的眼睛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听着妻子连声叫自己名字,虚弱地发出了咆哮的声音:“闭嘴!滚!”
邵文清注意到母亲鲜血直流的食指,赶忙找纸巾替她捂住伤口,见父亲这这个反应,多少有些生气:“妈都呆在医院里照顾你多少天……”
邵玉帛艰难转过头来盯着儿子,注意到父亲的脸色时还在喋喋不休的邵文清一下吓住了,邵玉帛的脸好像窒息那样发着胀,双眼通红,眼神中写满了阴鸷和狠戾,像只剩下野性的凶兽那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张嘴咬断人的喉咙。
邵文清吓得连连退开好几步,邵玉帛却盯着他,一字一顿的,用微弱却凶狠的声音对他说:“菜—谱—一—定—在—邵—衍—手—里—”
什么菜谱?
邵文清片刻之后意识到父亲的意思,顿时感到荒唐:“爸!你能别去想这些了吗?菜谱要是那么有用,当初爷爷在的时候咱家餐厅怎么就没被评成古梅三星?你好好养病吧,别老盯着大伯他们了,都已经不来往那么久了,当做陌生人不好吗?”
邵玉帛慢慢地回答:“打电话,通知股东们来医院一趟,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爸!”
邵文清气他执迷不悟,忍不住气急地大喊一声。
邵玉帛却不理会他,只是慢慢转过了头。
你懂个屁。邵玉帛心中嗤笑儿子的天真——出了分家时的那一场风波,大哥一家几乎是被净身赶走的。断人财路,两家人的深仇大恨早已结下。大哥一家从此庸庸碌碌倒还好说,一旦御门席日后飞黄腾达,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老爸我了。
然而事情哪里还会如他想象一般发展。
得到去医院的通知时御门席的股东们私底下已经开完好几场紧急会议。御门席更上一层楼后,骂战里之前紧追不舍的邵氏餐厅风头骤转,立刻成为了贻笑大方的存在。餐厅的生意一落千丈,受到了不可扭转的影响,邵家的兄弟之争成为集团上空越积越厚挥之不去的阴影。稍微有远见一些的人都知道邵家已大厦将倾,再这样荒唐下去,恐怕就离破产不远了。
众人隐隐以廖河东为首,接电话的人将邵玉帛的话转达给在场的众人后,大家的面色就古怪了起来。
“去吧。”
沉默良久后,廖河东盯着自己手上的香烟率先开口,“有些事情,是要早点解决了。”
邵家的股东太多,到医院的时候一大串人房间里都站不下,众人推选了几个持股多的作为代表,其他人都零散地呆在走廊里。邵玉帛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跟刚才对邵文清说的如出一辙。
菜谱的事情闹腾很久了,这种话听在廖河东耳朵里就跟开玩笑似的。什么菜谱有那么大能耐,老爷子掌管研究了一辈子也没见拿下个古梅一星,一到邵衍手上就攻无不克战无不利了?邵玉帛显然在昏睡的时候想了很多,此刻把自己的各种论据推断出来条理还是大致清晰的,大意就是御门席能有今天的成就和老爷子那本不知所踪的菜谱脱不开关系。老爷子把公司都留给了他,大房一家拿到菜谱的手段一定是不正规的,他要让集团的律师团为邵家讨回公道。
廖河东静静地听邵玉帛说完,看着他脸上偏执疯狂的表情,忍不住心想邵玉帛不会是因为承受不住这场打击精神失常了吧?他们也不正面给出回应,大伙互相对视几眼,廖河东站了出来。
“小邵啊,你还年轻,时间还很长,有些东西需要慢慢学习。”
廖河东坐在邵玉帛床边,用从未用在过邵玉帛身上的温和语气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身体也要休养,公司里的事情暂时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邵玉帛因为刚才的一番演讲已经精疲力竭,只是胸口还翻滚着挥之不去的热血,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琢磨了一下,才感觉兜头浇来一瓢冷水。
他盯着廖河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邵啊。”
其他股东也都纷纷站了出来,对他温言劝告,“公司里的事情先交给你廖叔管就好,大家都商量过了,觉得你现在这个情况,确实需要冷静休养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等到你的身体什么时候恢复了,想回公司来上班,还是随时都可以的。”
邵玉帛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盯着众人缓缓摇头:“……不可能,我持股百分之三十,你们没办法……”
“股东会已经通过了。”
廖河东打断他的话,语速缓慢,好像生怕他听不清那样咬着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除了你和邵衍之外,公司里的所有股东都全票通过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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