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点点头,问:“我可以到程勋的房间看看吗?”
程父要起身为他引路,被楚行云制止:“不用,告诉我哪个房间,您留下配合我的人做口述。”
“上楼右手边第一间。”
楚行云独自登上二楼,推开死去少年的房间的门。
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儿来说,这个房间太过干净和单调,放眼看去全都是素净的白色,还有很浓的西药味。除了写字台上几张相片,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靠着窗的单人床上被子有些凌乱,床下摆着拖鞋,看的出主人出门匆忙,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楚行云把注意力放到床头柜上的几瓶药上,发现全都是助于睡眠的药物,从药瓶剩余的量来看,已经服用了大半,看来这间卧室的主人长期失眠。
“有问题吗警察先生?”
楚行云回头一看,程先生拦拥着妻子和杨开泰站在门口。
“没事。”
楚行云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杨开泰,杨开泰一脸无奈的对他摇摇头。
程夫人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药瓶,一时悲从中来,转眼间泪水又哗哗流下:“小勋他精神衰弱,从一年前开始就不得不依靠药物入睡。后来,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不像他自己,我们送他去看心理医生,他也不配合,只把自己一天到晚的锁在房间里,患上了很严重的躁郁症,有的时候很消沉,有的时候很狂躁。他的房间,已经被他砸了很多次,可怜的孩子,他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啊。”
“他的手机呢?”
程太太又沉默了片刻,这种诡异的平静总是在她身上时不时出现:“他很早就不用手机了,自从他变的封闭以后,任何声响都会让他变得不安焦躁,包括手机铃声。”
楚行云索性把他们请进来,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瓶,问道:“他平常吃的药只有这几种吗?”
程夫人道:“还有几种医生开的处方药,我给他放着,像奥氮平这种药,我们不敢让他自己存放,就怕出现现在的情况。”
楚行云:“您认为程勋是自杀吗?”
程夫人依靠在丈夫身上似乎随时会倒下,望了一眼杨开泰说:“这位小同志说了,小勋吃了很多奥氮平,不是自杀,又是怎样呢?”
楚行云嘬着牙根去瞪杨开泰,杨开泰别开脸看天花板。
“您把药放在那里?”
程夫人在丈夫的陪同下带着楚行云去往主卧,房间里只剩下杨开泰一个人。
杨开泰争分夺妙的把房间审视一遍,然而真如程勋的母亲所说,砸了无数遍,又恢复无数遍,一点原主人映射都没有了。
房间表面上可以反映主人人格的东西实在太少,杨开泰拉开几只抽屉和衣柜,同样一无所获。他把衣柜门关上错眼看到写字台的抽屉上坠着一把钥匙,整个房间里只有那只抽屉上坠着钥匙,他走过去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试着扭动钥匙,咔嚓一声果然打开了,抽出抽屉,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两本读物,侧面竖着一张没有装裱镜框的相片。
杨开泰拿起相片,见上面是四个男孩儿的合照,其中一人就是已经死去的程勋。这张相片至少是俩仨年前的了,男孩儿长得这么快,骨骼和体型都可以看出变化。当时的程勋或许只有十五六岁,被一个体型壮实黑皮肤的高个子男生搂着脖子,林间,四个大男孩冲着镜头笑的一脸灿烂又傻气。
杨开泰用手机拍了一张备份,然后把相片放回原位,忽然低头下去,盯着那几本读物,看到最上面的的杂志里露出一条窄窄的的纸边。
几分钟后,楚行云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扣了扣房门:“有收获吗福尔摩斯小朋友。”
杨开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目光闪烁不定,递给他一张淡黄色的纸张,说:“队长,你关于程勋是被谋杀的分析,好像出错了。”
楚行云扫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粗略看了几眼,脸色也变了,眼中幽暗不定。看着这张貌似‘书信’的淡黄色的纸,语气低沉的分不清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遗书?”
上面写着——「我的双脚陷在地狱中,我不知道该向谁求饶,向谁求救,生命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自从我的心变得不再善良开始,我就不再自由。我就像是被锁住脚腕的飞鸟,是镣铐教会我挣扎和忏悔,我宁愿住进笼子里去,起码我会得到宽恕,但是我依旧被流放,受尽伤害。对不起,爸爸妈妈,如果你们了解我,就会发现我是个混蛋,我让你们失望了,我还要对我伤害过的所有人道歉,所有人,对不起。我站在地狱仰望天堂,期盼着有朝一日得到解脱。」
明明‘遗书’就在眼前,杨开泰还是忍不住问:“楚队,是自杀?”
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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