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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县丞屋里坐吧,听巴虎说你喜欢喝清茶,我给煮了一壶,你们喝点热的说说话。”蜜娘提了个小陶壶,没茶碗只能拿了两个粗陶碗。
扈县丞嗅了嗅散出来的茶香,跟着进了屋,“你还会煮茶?”
“我老家在茶乡,门前的山上种的就是茶树,我们那儿的人从小就会煮茶。”蜜娘沏了两碗茶,见巴虎手快要来端,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响亮的一巴掌让室内安静了一瞬。蜜娘反应过来扈县丞还在,她讪讪解释:“巴虎刚喝了药,不能饮茶。”
扈县丞一心抿茶水,只当做没听到没看到。
巴虎脸上有些热,他搓着手问:“其他回来的人如何了?我当晚回来就发起了热,带去的男仆也病了。”
“跟你一样,都冻伤。”扈县丞摇头,今年头一仗雪就下的老大,要不也不会出这事。没回来的四个男人家里人还跑来衙门让人出去找,雪掩掉了脚印,哪还找得到了。
喝了茶,扈县丞放下碗说:“我也就路过来看一眼,你没事我也就走了。”
“我送送你。”
待走出大门,扈县丞转过身指了指院子里横躺竖放的木头,劝道:“巴虎,有家有室的人了,家里有人惦记你,别再像以前似的莽着头干,要知道取舍。你这次是走了大运回来了,倒霉点的就像那四个人,死了家里人想收尸首都寻不到。”
“哎,我晓得了。”巴虎看了蜜娘一眼,刚好瞧到她不屑地翻白眼,送走扈县丞,他揽着蜜娘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也长记性了。”这次要不是蜜娘去插长杆,也不会有人想起来挂铃铛,那他能不能找回来还真不一定。
“知道错了你还站外面?”蜜娘冷眼瞥他,嫌弃道:“你这粗哑的嗓子说话吵我耳朵了,少说话。”喝苦汤子还喝炖梨水,他的嗓子还是一日日咳哑了。
巴虎立马闭紧了嘴,蔫蔫地回了屋,乖巧地把敞开的门关得严实合缝的。他站门口等了一会儿,听蜜娘脚步声远了,大门外似乎还有说话声,巴虎以为是家里的仆人在跟蜜娘说话也就没在意。他无趣地绕着墙走,看蜜娘纳的鞋底还没完活儿,一下就来了精神,从针线篓里抽出来,学着蜜娘坐在炕上咵嚓咵嚓地扎针抽线。
蜜娘推门进来就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她真没见过几个男的拿针线,她爹她阿爷就是肉里扎了刺都是让她或是她娘拿针给挑出来的。巴虎不仅对下厨做饭不抵触,衣裳也多是自己洗,鞋破了衣裳烂了不等她发现就已经给缝好了。
“晌午给你炖鱼吃,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巴虎眨了眨眼,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心情突然就好了?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他还是保持着谨慎,不敢瞎提意见。
“不对,哪来的鱼?”巴虎猛地反应过来,“刚刚是谁来了?”
“高娃,就是我们给安胎药的那个妇人的男人,他媳妇肚里的娃娃保住了,昨天去撒网捞鱼,给我们提了一桶来。”
“噢。”巴虎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他思索片刻又低下头继续纳鞋底,这还是他搬来以来,第一次有当地人给他家送东西。
有了鱼,蜜娘砍了鱼头油煎后熬出一锅奶白的鱼汤,她去找了在清扫羊圈的牧仁大爷,让他去端了两块儿豆腐回来,晌午就吃鱼头豆腐汤,葱油煎鱼块儿。
“还是你们中原人会做吃的,这鱼汤熬得可真鲜。”牧仁大爷又舀了碗鱼汤,往年他都不怎么吃鱼,刺难剔还腥味重。
“东家,你啥时候病好?好了也带着蜜娘去砸冰捕鱼去,这天儿鱼离了水就冻住了,放到明年春天都不会坏。多捞几网回来,我们多炖些鱼吃,羊肉太燥了。”牧仁大爷年轻的时候可没暖炕睡,那时候的冬天就盼着顿顿喝碗羊汤暖身子,现在他老了能睡在暖炕上,但沾了羊荤晚上又热得难受。他想他可真是没那享福的命。
“快好了快好了。”巴虎也急,他也盼着赶紧病好,病好了首先要把前院的木头桩子给搬走,免得杵在那里扎眼,他也跟着挨脸色受气。
又过了两天,巴虎总算不咳了,他才被准许出门。连夜带人给白桦树剥了皮,树皮泡在灶房的大水缸里,树干给搬进后院的晾肉房。
“泡树皮是准备做啥用的?”蜜娘问,她最开始还以为是拿来当柴烧的。
巴虎擦了脚把洗脚水给倒了,爬上床说:“白桦树皮泡出的汁液能揉制皮毛,牛皮羊皮刮掉油脂后会变硬,用这个能让它变软。”白桦树皮泡的时间越久,汁液的效果也越好,但要是气温高了,桦树皮会泡烂,水臭了就意味着泡坏了,冬天是最适合泡桦树皮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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