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盯着一脸冷淡的我看了一会,突然伸手往我的脖颈上探。
我本就是买通了宫人深夜悄悄入宫辅导梁宴,多年来我在宫里又如履薄冰,戒备之心非常强,总担心有一天计谋会败露,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被人抹了脖子。因此当梁宴伸出手的时候,我迅速的往后一仰,毫不留情地拍掉了梁宴的手,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梁宴的手被我拍的发红,往回缩了一下捏成拳。他没喊疼,却冲我笑了一下,指着我的侧颈道:“大人,你衣领上沾了落花,我想替你掸下来。”
我手指搭上衣领摸到花瓣,才意识到可能是来的时候太匆忙,经过那棵桃树时没留神,让落花沾了个满身。
我随手在颈间拍了两下,看着掉下来的花瓣不说话。
梁宴看着我的动作笑道:“没弄干净,后衣领那里还有一片。”
我皱着眉,不耐烦的顺着梁宴的话再一次伸出手,刚准备把那花瓣拨下去,梁宴就突然俯过身,凑在我的颈边伸着指尖,把卡在后衣领的那片花瓣揪了出来。
那片花瓣卡的位置很寸,我能感受到它被贴身的里衣按住了一个边,一小部分贴在我肩侧的皮肤上,晕上了一片体温。梁宴用指尖去捏那片花瓣,就无可避免的会碰上我肩上的皮肤。他指尖微凉,撤离时却带起一片灼热。
我侧着脸,皱着眉微微动了动身子。
梁宴两指间夹着那片花瓣,拿给我看完又松开手让它落到地上,冲我笑道:“没骗你大人,弄出来了。不过……大人你耳根怎么这么红?”
我唰地扭过头来,横着眼挑着眉,给了梁宴一记眼神飞刀,愠怒道:“看来殿下真的是很闲,那在下就恕不奉陪了。”
“哎哎……别。我课业上还有许多不懂的,等着大人替我答疑解惑。”
梁宴拽住我的衣袖,见我面色不佳,又悻悻地放下去。转而看向我的眼,神情认真道:“我会好好努力的,大人,我会往上爬,爬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去。我会成为你最有力的棋子,拿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不管你要报复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后。”
“所以来利用我吧,沈大人。”
“只利用我就好……”
梁宴微微提着唇看向我,眼底照着暖洋的烛火和窗外皎洁的月光。那一刻,我想到我幼时曾在塞北艳羡过的那些,骑着高马在荒漠上奔驰的少年郎,那么肆意又张扬,像一捧永远也不会熄灭的薪火。
只是可惜……我讨厌火,我讨厌记忆里那片流满了血,像火一样燃烧的雪原。如今也连带着,讨厌这样像火一样猛烈的少年。
我推了一把梁宴,讥讽地挑起唇角:“只利用你?只利用你的话,我死之前还能得到我想要的吗。下一盘棋,需要很多棋子才能赢,我并不在乎那些棋子都是谁,我只要赢。”
“还有,四殿下,别拿我教你的那些讨好人的招数来糊弄我,那些招数是让你去招揽人心的,不是来招揽我的。”
我卷起书册在梁宴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指着桌案上的课业,端着一张四平八稳的微笑冲他说道:“看来殿下精力很旺盛,今天这些写不完,我看殿下也就不用睡觉了。”
梁宴:“……”
“没事,我趴在这里也能睡,我身体好。你看我连续趴在书案前睡了几个晚上,竟然都没着了风寒。”
我把又伸头在我面前眨着眼嘚瑟的梁宴一把拍回去,指着摊开的书页,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写。”
身体好?呵,好个屁!
要不是我每天晚上悄悄给梁宴披上衣服,再趁着他快要醒来的时候把衣服拿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梁宴这血气方刚的小子早就被冻成一团凉气了,还能有命在这儿得意洋洋的?
“幼稚。”
我在心里骂道。
只希望我利用他一个人的梁宴真幼稚。
……悄悄盖衣服又悄悄撤下的我也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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