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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同前世一样的官腔应酬嘴脸,恍然若一梦未醒。果然这些虚情假意到哪里都是流行的。
我最想见到的高官中郑嵎的母亲郑尚书是最先进来的。郑尚书原名郑宁华,现已年过四旬,只见她发髻上别着青玉玲珑簪,着上白锦祥云度银线的素袍,脚踏皂白丝靴缓步而行,一身傲气,气韵卓然,只是目光清冷。郑嵎应该是遗传到这点吧,一直是冰冰凉凉的,任谁也热不透。
郑宁华显然对这种宴席没什么兴致,淡漠的对我拜了一个官礼,问候了几句,便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官员上前攀谈,她也是寡言鲜语。可却依旧不影响那些想要攀附她的官员的热情。
我摸摸鼻子,暗忖这郑尚书还真是个难说话难办事的人。不过既然是女皇的人,应该也不难相与,就是不知以后她卖不卖我面子。
看着宴桌上的觥筹交错,嬉笑恭维,我暗自笑笑,其实这古代官场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应付。我一个十三岁的小豆芽,虽然身份高贵,但还未成年,现下是无权干政的,暂时不构成什么威胁抑或是现在巴结我也讨不到太多好处,可又不得不给我面子。不过对于应酬惯了的她们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也就是吃顿饭的事。
不多时家役洪亮的声音响起,是谢承仲到了。我直视着那个从远处威威武武,虎步重踩的女人向我走来。谢文央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我淡淡一笑,走上前去,朝她一揖:“谢将军可安好?”
面前女人确实有一股不容逼视的将帅之气,那是常年累月而成,从内至外散发出来的,很容易气势一压,便让周围的人不禁臣服。谢承仲目光一闪,连忙急急道:“王女这可使不得,哪有您给我拜礼的。”说着弯身给我回了一个大大的官礼。
我好笑的看着她,这人人前人后,把戏做得真金实银一般,都快能把人给蒙晕乎了:“谢将军何故如此行大礼,今个我开宴是主,你是客,熟话说主随客便,当是我敬你才对。将军不必时时记住官场上的那一套,看着就觉得咱俩生疏了不是。”
“呵呵,安王女说的是。是愚将多此一举了。”说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没想到今天这安王女怎么突然油嘴滑舌起来。谢文央也是一脸不解,我只是朝她笑笑,也不想与她多加解释。
前主是一个冷清的人,向来不怎么会官场上的这一套,现在换做我就不同了,我可是这种圈子里泡久了的人。
不消片刻,这谢将军又变脸了,满脸悔恨愧疚,跟要上刑场一样,面色凄苦:“王女,罪臣不孝女屡次冒犯王女,真是罪该万死,多亏吾皇心慈宽容,王女海量不计,饶过小女一命,免了她的罪过,不才谢承仲有愧皇族恩情,非万死不辞无以为报。”说着又给我拜了一个大礼:“谢王女不杀之情,王女真乃我商国明主,千秋万载。”
我阴测测朝她瞟了一眼,真是没想到此人脸皮这般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饶了你家那混蛋的。我还未开口找你算账,你还就先发制人了。说什么“商国明主,千秋万载”,我看你是有恃无恐,仗势欺人,完全不把我这王女放在眼里。
“呵呵,将军说哪里的话。言重了,言重了。”我伸手将她扶起,一脸和善:“皇姐登基以来,向来亲民爱贤,知道谢真聪只是一时气盛,不是有意冒犯我的,便不会治罪于她。何况她也是我朝不可或缺的良将啊,杀了岂不可惜了。”皇姐是不敢拿你家那宝贝如何,可是我敢。她一女皇要顾及朝中百官,权衡各方关系,但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做出个什么事情,只要不伤了皇家的颜面,还不由着我瞎折腾,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哼!你女儿可以年少无知,我也可以童言无忌。
“多谢圣上恩情,那王女……”这谢承仲还真是能抓住话里的意思,见我没提及自身愿不愿原谅的问题,便追着要讨个说法。
我岂会让你如愿!
“对了,听皇姐说,将军已将真聪处以家法,现在还在床上养伤?”我对于原不原谅你家那混蛋答案自然不会告诉于你。还是问我关心的问题才是让我感兴趣的。
“愚将听说到不孝女所做之事,马上就处以了家法,现在确实在床上躺着。真是要多给她点教训才行,太没规没矩了。”谢承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这样啊。”我装模作样大叹口气,感慨一番:“将军也真是下得了重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吧,明个我就登门上贵府看望一下真聪。”
谢承仲连忙摆手,像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恩情一样,惊慌失色:“使不得,她那是罪有应得,值不得王女怜悯,早该给她点苦头尝尝,才长的了记性。赶明让她来王府给王女陪不是。”
“将军太客气了,老是不孝女不孝女的叫着,我听着怪不舒服的。真聪也就是一时糊涂了,哪里是故意的。我明个就到将军府上去看她,就这么说定了,将军也不必再言说了。”懒得和她一直胡扯,虚情假意到这份上,真是浪费口水:“我还有客要照顾,将军和文央请自便吧,待会再来和将军把酒言欢。”
谢承仲见我没了理会她的心思,也只得作罢,找了个地方同人喝酒去了。谢文央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谢承仲走了。
朝中官员基本上来齐了,只差了两位重要级的人物——左相、右相。
我向十五道:“十五,你出门问问,这左相和右相怎的还不来。”十五领命出去。我找了张椅子坐下,喝了口茶。有几个官员前来问候了几句,又转开了。我甚觉无趣。要不是为了认识认识人,我也懒得折腾自个。不过这宴会进行的情况比我预计的要好。初来这异世的时候,还不知这王女在朝中扮演者什么角色,担心了好久。现下算是放心了,前主和这朝中之人来往并不多,并无太多忌讳。
郑嵎走到我身边坐下,眼神凛冽的看着我,片刻又移开。彼此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丝竹之声响起,宫商角徵羽各色音符铮铮作响,把这王府称的更加热闹非凡。
“青师以前是不爱这官场应酬的。”郑嵎清冷的眼睛,再次审度着我。
我直视着她,没有丝毫回避和怯场:“这是不可避免的,我身为商国王女,就算再厌烦这官场中的权谋算计,也容不得我说个不字,与其哪天被动的卷进去,还不如现今就给自己打好基础。再说皇姐处理朝政也不容易,我这做妹妹的没道理只图自己享乐,而把责任都丢给皇姐。”
“青师现在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看似真的变了个人般。刚才和各家官员打交道,游刃还有余,令郑嵎佩服。”郑嵎嘴角勾起冷然如凉风刮过的淡笑,眼神犀利,似乎要把我看透般,抑或是让我无处遁形。
我亦不甘示弱的看着她。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是看出了什么吗?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这个人都冷静的像是没有血液,才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有这种眼神和洞察能力,如若我不是个经历了三十几年的风雨,生活阅历和社会阅历都丰富的老女人,怕是会很快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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