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寨。
江三柱扒拉着碗里的粗粮,笑的那叫一个意得志满“你们瞎操什么心,小文去他小姑姑家里有啥不好江艳那毒婆是和咱们闹掰了,又没和小文闹掰。”
江淮也点头道“就是,小妹不喜欢我们,但是喜欢小文啊,她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小文,小文这次过去,说不定下个月的束脩都不用咱们准备了。”
江老太太皱起眉,虽然知道两个儿子说的在理,心里却有些不悦“小文性子软,别叫那死丫头欺负了才好。”
“娘,你白操那心,你我家二笔,我都卖到人伢子去了,她还能给赎回来,现在还送到了私塾读,你是不知道,我前两日偷偷去他的时候,那小脸养的不知道白嫩了多少,日子比咱们好着咧。”
江三柱越说越开心,二笔是他的亲儿子,要是以后真有了出息,只要自己一找过去,那孩子保准会服服帖帖的叫他一声爹,好好的孝敬他,给他养老
想到江艳,他更是脱口而出一句傻逼,居然白白帮我养儿子,拉扯养大还不算,如今还送去私塾读,这个脑干缺失的蠢蛋,儿子是我的,又不是他的,以后还不是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江老太太赞同的点点头“听说那死丫头最近发了大财,手里的银钱多得很,她一向疼小文,小文去她那里,她肯定会给他交束脩,她不给我这个当娘的钱,也一定会给小文的。”
江家大房,也就是江艳的大哥,江大柱是个性子憨厚的实在人,他目光落在自己两个弟弟身上,欲言又止,直觉告诉他,小妹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想了想还是没敢开口。
他们大房平日里几乎不开口说话,一家人都是如此,哪怕是这种时候,都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听着。
而和江家这种侃侃而淡的气氛不同,林家老宅的气氛十分冷凝,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坐在饭桌上,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着林文翰,就连一向跋扈嚣张的林老太太如今都卷旗息鼓。
林文翰冷着脸,一边吃着林老头端回来的那碗酸菜鱼和肉菜盖饭,心里暗叹这味道绝美,不比大酒楼的差多少,嘴上却说不耐烦的说道“我都说了许多次了,阿奶你不要同婶婶吵闹,如今婶婶同我们生分了,别说我的束脩,就是我在婶婶家里吃顿饭她都不让。”
林老太脸色难,苍老的面容憔悴又不悦的说道“我哪知道那死娼妇真敢那么硬气,说断就断了,如今还把林北那个瘦猴儿送去私塾,这也就算了,好歹是咱们林家的人,那江家的孙子她送去做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那多的钱还不如给你多买些笔墨。”
王翠花立马接话道“娘说的对,咱们和她才是一家人,她不帮着翰儿反倒是去帮着一个外人,以前没分家都暗地里偷偷扒拉家里的东西去补贴,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咱们翰儿可马上就要考上秀才了,那两个孩子才刚刚启蒙,她也真是分不清好歹”
老太太讨厌江艳,最高兴的莫过于王翠花,这些年江艳贴补着自己的儿子,导致自己的儿子也向着她,对她这个当娘的反而冷漠许多,因此一旦有机会,她便毫不客气的对江艳冷嘲热讽。
林文学攥紧了拳头,气愤的说道“婶婶家盖房子也不让我去,村里人都在背地里笑话我们家,阿爷去吃饭,我想跟着去,也被赶了回来。”
闻言,林文瀚神色无疑更加冷峻,他今天刚被赶出来,那种感觉他实在最清楚不过,想到这里他更是气的瞋目切齿。
这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各自埋怨着江艳的不是,只有林老头端着空掉的海碗,无奈的摇摇头,他人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实在劝不住这一家子人。
自从林老头腿瘸了以后,林文翰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林老太太什么都听他的,大房又什么都听林老太太的,久而久之,林文翰便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而江艳这边,一大群人各自捧着手里的碗筷,冒尖的糙米饭配着诱人的酸菜鱼,一个个吃的心满意足,恨不得舌头都跟着一起咽下去。
江艳转身进了屋,堂屋里的江文局促的抱着手里的包袱,瘦弱挺拔的身姿就如小白杨一般挺立着。
王金花见娘进来了,麻利的去灶房盛了两碗饭放在桌子上,以往都是大家排着队,等着江艳盛饭,可今天江文在,她得注意好礼节。
堂屋不大,林家几兄弟通常都是在堂屋吃饭,今日林东和林西不在,林北和林南还在镇上读,倒也有多余的矮凳给江文坐。
江艳坐下端起自己的碗筷,王金花就说道“老三还在山里巡逻,估摸着会晚些回来,我给留了饭菜。”
江艳点点头“给老大也留一些,今日没摆摊,铺子也租好了,老大应该晚点就能回来,兴许还能吃上口热乎的。”
王金花笑着颔首,她早就留着了,娘今天做的鱼太好吃了,从出锅那会她就一直馋着,就算自己少吃点,也会给自家夫君留些尝尝的。
一家人笑谈间还不往给彼此夹菜,江艳给林风和小子夹菜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小子是人小,小胳膊小腿坐在矮凳上,就光露出半张脸,别说夹桌子上的菜了,不一头栽在桌子底下江艳都觉得厉害了。
而林风是你不给他夹菜,他绝对不会夹菜的,不管饭桌上的菜做的多香多好吃,除了瞪着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就是不会动筷子,只会埋头吃碗里的饭菜,以往是林北给他夹菜,林北去私塾之后就是江艳给他夹菜。
江文着小姑姑对表弟她们宠溺温柔的样子,眼中的艳羡几乎溢出实质,想到自己的处境,随即又尴尬的不知如何小姑姑会让他也过去吃饭吗
江艳着还在那边抠手指的江文,淡声道“饭都盛好放你面前了,怎么你还要你大表嫂喂你”
江文比林东小一岁,今年十八,所以要叫王金花一声大表嫂。
江文慌忙摇头“不用不用,小姑姑我自己来。”他激动的端起那碗满满的糙米饭,对着王金花感激道“谢谢大表嫂。”
王金花错愕的楞了半响才紧张的点头,有些意外江文的礼貌,还以为江家都是和江老太太那样凶悍跋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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