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三十四章（第2页）

“哈哈，乡野汉子哪里懂的这些个文绉绉的。”李族长丝毫不上当，只觉的这后生好生难缠，不说实话怕是不行，随即一叹，愁道“说来羞愧，到底是有求贾公子。”

昨晚太仓促，贾赦还猜不透。今日大摆龙门阵，到底是透了点底，不过他可不能轻易松口，只干笑了一声。眼见李族长还在斟酌，他也不催促，对着院子里嘬手指的小姑娘招招手。见她走了过来，一把抱坐在膝盖上，从荷包里掏出糖给她，见她接了过去才道“李伯伯说笑了，我们哪里又能帮上什么忙。”

见着贾赦这般说，李族长知道，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咬咬牙道“不瞒贾公子，我知道村子东头那座山是你们家的，想来贾公子家中也是家大业大”

“李族长有话直说。”贾赦掏出手帕帮小姑娘擦擦手，把整个荷包给了小姑娘，拍拍她头道“去顽罢。”小姑娘瞧瞧周围的大人，待李族长点头，这才对着贾赦抿嘴一笑，跑回屋子里去。

着贾赦不嫌弃孩子，李族长倒是放心了些。只是他心里一时也没个章程，掏出竹子做的水烟壶吸了几口才又道“我们村子旁的没有，就是这菜长的好，因此家家户户都有一手祖传的做酱菜的手艺。只是这山路太难，一来一回，反倒亏了钱。若是贾公子能帮我们村子搭上线，那我们村子人祖祖辈辈都得给您磕头。”

“这酱菜哪哪都有，有甚稀奇。”贾赦摇摇头，虽然他不精通这些，但也不是个棒槌。这老头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李族长瞧着贾赦神色不变，心里越发愁苦。这酱菜哪儿都有是不错，可他也曾去州府见识过，他都可以打包票，整个河间府的酱菜都不及他们村，可恶那些掌柜一心压价，又因着山路难走，竟是一个铜子都换不来。不是没有打过旁的主意，皆是不成气候。眼瞧着这贾公子为人周正，也不怕他巧取豪夺，可人家偏偏不上这些东西。眼见着村里光棍越发多了，竟是一点出路也没有。

李族长咬牙豁了出去，只道“贾公子先别忙着拒绝，今儿我带了村中最好的手艺，待会您先试过，小老儿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贾赦这人说不上坏人，却也不是什么圣人。亏本的买卖，他肯定不能做。只是着李族长一把年纪还为村里操心，他倒心软了一些，试试也未尝不可，这般想着他点头道“李伯伯先别急，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不合适，我也不能做了这亏本的买卖不是。”

“自然，自然。”李族长瞧着贾赦松了口，当即脸上就笑开了花。又起身吩咐两个年轻人，去他家中一趟，这才回过头擦擦汗，又热络的同贾赦谈起了旁的。

这才开春，李族长就出了身汗。贾赦见了难免一叹，只是他也不能松了口，便顺势和他聊了起来。

不过一会，两小子捧着个木匣子进了李家厨房，李大海并着几人挪了一张大桌子出来，摆起碗筷。李族长赶紧道“贾公子请上座。”

贾赦推迟不就，让李族长上座，李大海陪坐，他才顺势坐下。这才坐下，两个小子一人捧着两缥色方碟小心翼翼的呈到桌上。

时人瓷尚青，贾赦眼尖，一瞧便知是民窑精品，拿到外头也值个几两银子，于是赞道“这瓷器不错。”

“让贾公子笑话了，这两只碟子还是祖辈传下来的。贾公子尝尝这酱菜，可还入口。”李族长摆手，这瓷器虽是传家宝，但是比起酱菜一事儿，又算的了什么。人家若是肯帮一手，送出去也无妨。

缥色瓷碟装着四色酱菜，有雪里蕻卷心菜还有刀和白菜，说是酱菜也不对，大概还用了腌制和积酸菜的法子。在北方一色的酱菜里头，这种口味确实难得。

贾赦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一一尝了，确实有独到之处。贾家虽然也有，但口味上还是有些许差异，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新鲜菜色，于是他对着暗卫道“你们天南地北的跑，比我有见识，都来尝尝。”

李族长颇为忐忑，却也说不上什么话。等菜色上齐了之后，一个劲让贾赦等人多吃一些。

说起来这些个酱菜销路还是有的，想着这老族长岁数一大把，贾赦也不拿他顽笑，只道“这些口味算的上等，但并非我一人能做主。待我写封八行予你，你带着酱菜一并将它交由斧头山的管事，再做商量。族长你这般可使得。”

“使得使得。哎呀，真是多谢贾公子。”虽然算不上承诺，但有了门路，总比没有的强。李族长总算放心了大半。

“李伯伯不必如此客气。”贾赦推辞道。

“唉，贾公子不知，世道太艰难了，这笔买卖若是做成了，您就是我们全村的恩人呐。”李族长摆摆手。村里位置不好，三面皆是山头，田地拢共这么些，山地倒是多，粮产低的交了税赋所剩无几。好在一些酱菜不挑地头，若是这笔买卖能长久做下去，至少能帮补好些个了。恩人算什么，当菩萨供着都成。

贾赦摆手，这饭一用午时都过了，赶紧让人去马车上拿了笔墨并火漆，亲笔信了一番，又拿出一行六人的盘费，交给李族长。

“快莫这般，不过借宿一宿，哪里需得这许多。”平日里若有借宿的，也不收劳什子银钱，何况还是干系全村的恩人，这银钱越发不能收了。李族长赶紧推辞。

“快收着吧，我瞧着村人生活也颇为艰辛。李大哥一家还又杀鸡吃肉的，若是不收，我反倒心里难安。”这些不过是折算市价给的，算不得什么。贾赦态度强硬的给了，又让手下人送了几户人家一点子点心，这才算把事情了了。

“这，这可如何使得。”李族长和李大海一行人着远去的贾赦，急的满头大汗。这会李大娘拿起贾赦给小姑娘的荷包，把几块糖倒出来，却不想倒出了两块银瓜子，捏在手上掂量，约摸有一两。她急忙的把瓜子装进荷包往院子跑，不成想，人竟然已经走了。

李大海瞧着自家娘子急急跑出来，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这”李大娘瞧着几位族人都在，下意识把荷包藏进袖子，支支吾吾犹豫不决。

李族长回头瞧着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快说。”

族长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李大娘摊开手，“贾公子给大妞的糖里藏了这个，想着还给人家，不想”

陪着李族长的都不是那等贪婪的，只是这银瓜子模样着实精致，李族长瞧了片刻笑道“想来人家是刻意给的。既是给大妞的，你们能家就收着罢，往后给她当压箱底便是。”

李大海听族长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些。却又觉的受之有愧，一时间面色涨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族长猜的倒没错，贾赦确是特意贴补给李家的，却不曾想两口子都是实心眼的，好在也不是大财，也就罢了。

这边厢贾赦一行人骑马的骑马，驾车的驾车，一路飞奔。中途又歇了一个时辰，堪堪在天黑之前才到了保定府。

到了保定府贾赦也并未回春来客栈，而是换了间客栈洗漱。待洗漱过后，带着几人到了一家酒楼雅间。里头早有人等候在此，见了贾赦赶紧行了礼道“几位掌柜就在隔壁间，主子您瞧。”说着，便带着贾赦往墙壁走去。

把墙壁上挂的一幅画撩开，用手一推，漏出一个两指宽的小洞，倒能瞧见隔壁动静。贾赦挥挥手，打眼一瞧，里头有两位保定府铺子和庄头的管事，腊月那会在贾府他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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