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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倚着墙,浑身无力,慢慢滑至地上,小腿仍在轻抖,望着他的背柔声唤道:“陛下……”
贺喜不语,亦没回头,仿若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袍子只随意披在身上,系也未系,里面裸实的身子堂然露于外面。
他看了眼外面早就备好热水衣物的宫女们,哑着声音道:“进去罢。”
宫女们掀了那纱帐鱼贯而入,只留一人在外侍候贺喜。
他走过去,面色略寒,口中道:“方才外面何事来禀?”
小宫女仔细地顺了顺帕子,将他小腹上沾了的浊液尽数抹去,又去另一边拿了干净衣物来服侍他穿上,这才道:“宋大人来了,听人说陛下在内寝,因怕扰了陛下兴致,就一直在殿外候着。”
贺喜嘴角不留痕迹地勾了一下,待身上齐整了,转眼看了看殿角灿灿发光的宝饰,吩咐道:“回头将这些分下去,记着别像上回落了哪个院忘记赏了,倒让朕耳根不得清静。”
小宫女应了下来,“奴婢这就去同王公公说。”
贺喜扬眉,“传宋沐之进来。”
见小宫女低头出了殿外,他才踱过去,伸手拾起箱子里的几条钿花珍珠链子,看了一会儿,眸光微凛,又扔了回去。
宋沐之进殿时,正逢小内监背着那女子出去,凌乱云发擦肩而过,异香扑面,让他不由地朝一侧避了一避,再抬头时,就撞上贺喜略带玩味的目光,脸上不由一臊,“陛下。”
贺喜望着他,笑道:“宋卿今年已是四十有七了,府上正妻侧室亦是不少,怎的还未见惯此事?”
宋沐之脸色愈发窘迫,“臣……”嘴动了半天,却说不出话。
他自二十二岁那年中进士至今,入仕已有二十五年,位在左相,身列参政之首,是当年先帝留给贺喜的心腹之一,十年来佐理朝政,深得贺喜信赖,虽是深知贺喜的性子,也明白贺喜于男女之事上随性至极,可真的撞见贺喜与女子欢好之景,又实难做到坦然视之。
贺喜甩袖负手,挑眉道:“你来此处寻朕,可是因中宛使臣来朝之事?”
宋沐之点点头,眉头略皱,“臣等都觉得,中宛此次派人而来,其中实是大有文章。”
贺喜眼睛瞥向墙角,嘴角略扬,“确是做足了文章,连异域美人都给朕送来了。不光给朕送美人,还给朕的后宫送来这么多金银珠宝首饰,当真是考虑得够周全。”再看宋沐之,眼神忽而利凛,“朕心中有数,想必你们心中更是明白,既是专程求见,你也莫要再旁敲侧击了,有话只管言明。”
宋沐之垂眼,“陛下明察。先前宴上那使臣虽未直言,但臣等料想,中宛定是冲着邺齐与邰涗于边境诸州互通市易一事而来。南北中三国中,北戬尚远,岵国近年来同邺齐总有摩擦,所以只得让中宛派使臣来。想必是怕邺齐与邰涗真的缔盟联手……”
贺喜低笑一声,“你说的这些朕全想过。今日大宴上,那使臣试探几言中人人都知其意为何。邺齐与邰涗交恶这么多年,忽言互市,他们不信也在常理。只不过……中宛此来,朕料想其还有旁事要与邺齐相商。”
宋沐之迟疑了一会儿,“那陛下的意思是……”
贺喜转过身去,低声道:“钱财全收,美人照享,来者一概不挡不拒。”
宋沐之一愣,“邺齐既与邰涗言好,若是再与另外三国有所交结,恐怕……”
贺喜回头看他,目光深深浅浅,“你怎知三国没有暗中派使臣同去邰涗那边?”
宋沐之哑然。
贺喜又道:“你又怎知,邰涗不会背着邺齐与三国交好?”
宋沐之低了头,想到贺喜与那女人互相猜疑多年,不由叹了口气,“陛下既然如是说了,臣便无它言。只不过,照此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贺喜看着他,半天没有言语,忽然低声笑了一下,“方大乱时,才可见真章。”
宋沐之默然。
方大乱时,才可见真章……
脑中正思索时,听见贺喜又问他道:“朕听说太后前一日着你觐见?”
宋沐之低了头,“是。”
贺喜脸色一黑,问他道:“何事?”
宋沐之不由苦笑道:“太后说,刘相公的孙女年已及笄,传闻品貌才学均是上等,想让臣等劝劝陛下……”
贺喜的脸瞬时挂了层霜,冷冷道:“回去禀太后,她若是执意为朕立后,朕便废了此后。朕说到做到。”
宋沐之面作难色,“陛下莫要为难臣了,陛下何不亲自去同太后说?”
贺喜忽地上前两步,头稍低了低,眸子盯着宋沐之,一字一句道:“宋卿也是先帝朝的老人了,此时说这话,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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