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章 难以名状的尴尬（第2页）

顾渔晚上睡觉前许愿今晚也想梦见自己躺在叶亭云床上，接受着美颜的暴击。作为一名平平无奇的路人，顾渔从小就很羡慕那些幸运的人，中彩票、再来一瓶、抽中一等奖等一系列好运连连，但即使作为路人，她也有白日做梦的权利，这就是她平淡如水的人生里唯一的乐趣——她超级擅长幻想。不然也不会仅靠叶亭云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脑内宇宙爆炸，从牵手亲吻直至步入婚姻殿堂，贯彻三娃政策。

只是一个存活在她脑海里的叶亭云，她就能为他赋予生命，让她反复心动，直至现实的他离开，她的感情消失殆尽。

自从她对叶亭云一见钟情之后，她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要在五点半到达学校开始训练，不上早自习，直到第一节课的时候卡点来，洗完澡带着早餐，一身清爽。她尤其喜欢他身上带着薰衣草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冷冽、柔情，坐在他后桌，偶尔有个人从他身边经过，就会带起一阵风，夹杂着那阵独属于他的气味，令顾渔头脑一热。

无聊的住宿生活，每天劝说顾渔乖乖睡觉的，只有梦里的叶亭云。那是高中生顾渔的专属时光。无关他人，只有叶亭云和她。所以当第一晚睁开眼睛看见叶亭云真实睡在一起的时候，她想，老天终于开了眼让她幸运一次。

鬼知道她花了一生最大的勇气才敢去触摸他的脸颊。这么冒犯的行为，顾渔也是犹豫再三。也许这是梦呢？这么真实的梦，她何妨不能大胆些。人终是秉持着“人生就这一次，勇敢些”的理念，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她触摸到了可能这辈子跟她毫无交集的心动的男生的脸颊，温热、细腻、真实——顾渔的泪都要流下来了。

与他脸颊接触的手指一阵酥麻，贯穿着大脑和四肢。值了。是梦她也认。

顾渔在睡觉前并不指望奇迹还会再一次，但人总是会抱有某种希冀，拥有过了，恋恋不忘，想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毕竟自己是被眷顾过的。可自己又现实的很，明白不该贪心，知足常乐。顾渔在这种既希望又清醒的心理下说：“再让我与他同床共枕一次吧。”她带着自嘲的笑意虔诚的眼神暗自念叨，一片混乱。

所以当被叶某踹醒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恼怒，第二反应是不是梦，第三反应是坏了他被吓到了。

顾渔应该感谢上天的，看这空荡荡的房间和熟悉的被子，她确实又回到了叶亭云的枕边。可天杀的，没说他会醒着发现有个人睡他旁边啊，还是同班同学，后桌！

她只要看着他的睡颜就知足了。就像昨天晚上，她躺到浑身僵硬不敢挪动半分，只是将手指轻轻点在他脸上，欣赏着他合上的眼和高挑的鼻，不舍地睡去，第二天再醒在自己的床上，开启六点到学牲生活。

可现在算什么情况。顾渔羞愧地像被捉奸在床的赤裸的小三一样，与同样石化的叶亭云面面相觑。

想要研究出脱离地心引力的方法逃离这个地球，顾渔想，也许这辈子就算活到六十岁她的生命也是停留在在十六岁的，活脱脱的人间失格。

叶亭云会报警，派出所的警察会过来，顾渔会人生中第一次以私闯民宅进去被教育，她的档案上会永远永远证明她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变态高中生，同学们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将来出社会老板会因为案底拒收她，走投无路之下，她会去流浪，看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百般模样，最后潦草收场。

瞬息，顾渔像是过完了一生，不自觉浑身颤抖一番，赶在还举着手机刚想要张嘴的叶亭云开口说话之前先发制人：“我是顾渔。”

叶亭云混乱的神情仿佛摁住了暂停键，顾渔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的可笑。

“……”不可名状的沉默过后，叶亭云勉强地回答：“我知道。”

“我可以解释。”顾渔滚动着干涩的舌尖，张嘴说道。

叶亭云说：“好的，你解释。”

“……”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你信吗？”顾渔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面前这位还保持着防御姿态的人体帅哥，把手中的被子裹紧了些。

香香的被子，薰衣草和薄荷味……顾渔佩服自己在难以启齿的尴尬现场中还能不忘抽出心思去闻叶亭云的被子，倒有一番“猛虎细嗅蔷薇”的浪漫感。

听到顾渔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再看看顾渔这要死要活任君发落的赖活着的模样，叶亭云突然觉得这话的可信度莫名其妙的高，心中自然而然地想：“果然如此。”

面上不显，他回答：“嗯。”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进兜里，拉着椅子坐下。

顾渔才发觉自己作为莫名其妙出现的客人正大咧咧地坐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裹着被子，衣冠不整，在与他开始交涉的前几句话里居然没意识到真正的主人正看着入侵者霸占着他的床，还因为避嫌、男女有别和交涉的需要而面对面的坐在了仅此一张的椅子上，凄凉悲壮大气冷静而……帅气。不愧是顾渔甄选，质量有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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