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乌仑人战斗力如此惊人…怕是以一敌百也没什么奇怪。
越靠近祭典围场,成澈听不懂的乌仑语越是喧哗,人群也越是密集。
氛围是热闹的,是喧嚣的,乌仑人穿梭在火光与火光之间,像极了节庆中的榆宁人。
但除此之外,没有一处符合成澈对节日祭典的任何想象。
焦烤的羔羊、摩牛肉,以及成澈从未见过的野生动物小山似直接堆放地上,不论男女老少、老人小孩均赤手抓取,囫囵吞食。他们围坐吃得满面满手油脂,却看不出任何享用美食的愉悦,仿佛吞食只是一种本能。
成澈看得莫名难受,眉头皱起。司马况兴奋拉他,“妹夫你看啊!”
成澈随他视线看去,竟见数个赤身裸体的男女在地上肆意交缠,好似一堆人形的肉团。
成澈讶异一声,顿时移开视线,难以置信乌仑人竟当众聚集交合。又听一声嘶吼,只见两个袒胸露乳的彪形大汉挥舞弯刀当街斗殴,刀刀见血,刀刀致命,直到开膛破肚,血肉肠子落了一地。围观乌仑人却兴奋狂呼,其中还有不足十岁的小孩...
暴食、纵欲、杀戮……
成澈咽下一口又一口唾沫。
他不是不知道草原之民有自己的习俗,可竟然大相径庭到了这个地步。
乌仑根本还是一副尚未文明开化的野蛮模样。
可想而知,当年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延宁公主远嫁乌仑汗王,见到此状此景该是怎样的震动。
司马况也哼笑:“真是一群野蛮人。”
但就是这样一批毫无礼法约束、毫无道理可言的野蛮人,征服了整个草原。
成澈陷在难以言喻的不适中,而所谓祭典,更是出乎他的一切想象。
祭典中心是一座以石子堆着的两人高小山。小山燃着熊熊火焰,身披兽皮的萨满法师围火叩拜。
乌仑语的唱词不绝于耳,旋律仿佛是从古老山洞的壁画上刮下的泥灰。
成澈轻声,“这是…?”
“这叫敖包。”
司马况在显摆,“乌仑人觉得能通过敖包联结神明,敖包也就成了崇拜物。”
若是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成澈胃里翻江倒海,几乎想夺路而逃。
空气中一股炭烤焦肉的异味,成澈盯着敖包,想看出里面究竟烧着什么碳黑的物块块。
于是努力辨去,却见一只烧成黑炭的五指人手。
“呃啊!”
成澈当即吓得后退两步,“为什么…烧…人?!”
他捂住口鼻,却仍然挡不住那股焦味。
司马况扯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大呼小叫什么,汗王在看我们呢。”
成澈顺他视线看去,祭祀围场后方是座多级高台,全羊全牛如小山般层层叠叠,中心则坐着一个乌发高束的年轻男人。
他就是完颜於昭。
汗王似乎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起身而立。
霎时间,萨满巫师的唱咒戛然而止。
唯有敖包里噼里啪啦的焚烧声从不间断。
“凭他那副身板,竟然能统领这批野蛮人。”
司马况嘀咕。
这次,成澈不得不赞同司马况。
完颜於昭不愧是延宁公主所生,在这五官深邃立体的乌仑部族中,有一副相对柔和扁平的中原面孔。而与那些各个肌肉雄健的乌仑大汉相比,又反而显得瘦削。
原本面无表情的乌仑汗王或许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忽然朝着榆宁一行人的方向眯眼一笑。
很难想象,这样温和随性的笑容来自草原之主、乌仑汗王。毕竟那笑容亲切得就像在大街上闲逛忽然遇见了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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