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梨有些心不在焉,半伏在马背上应了一声。
“咱们的车被人扣了。”
“让谁扣了?我们是平头百姓又不是商队,出城还有机会不成。”
“不是忌讳,是...”焦与欲言又止,她等了一会儿,若有所觉地看向城楼方向。
时辰尚早,整片天幕都蕴在一片深蓝里,飞角之下晃着两盏官灯,灯下置着一张茶桌,左右对坐着两个人。
右边是穿着守城公服的老马,左边是,一身缎锦长袍的付锦衾。
“付公子说有样东西他要留下。”焦与说。
“留什么。”姜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
姜梨的心狠狠疼了一下,骑马看城上,遥遥对视,那一眼中的缠绵相思,那一刻的纠缠撕痛,只有自己懂!
他在对望中饮尽了一盏茶,眸色冷漠清淡,起身抓起桌上的白玉佛头串子,从楼上转入石阶,带人鱼贯而下。他很少带人出行,今次带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若劝说不住,强留!
单袍轻猎,玉冠如塑,那是一个无论放在何处都华光万丈的人,若非刻意收敛锋芒,还要更盛。
两人迎着彼此走近,他脸上有倦意,五官一如既往精刻,却有几分疲累之态。
他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她恍惚了片刻,方才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没回付记?”
昨天她一直等到很晚,一直没见付记有烛。
“没有,一直在这儿等你。”暗影飞了书信给他,说她买了两架马车六匹良驹,他猜到她会走,快马赶了三天,担心她会不辞而别,入城之后听老马说人还在城里,忽然卸了力。
他说,“我跟老马在城门楼上下了一夜棋,他输了我九局,最后一局我输了。”
因为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猜到和亲眼面对是两回事,他攥碎了一枚棋子。
姜梨轻轻吸气,“若我今日不出城呢?”
他打算守到几时。
“那路上埋伏的那些人就白等了。”付锦衾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几批埋伏在外的杀手,似乎比他更早知道她要出城。
姜梨下意识看向他的手。
付锦衾没有带兵器的习惯,上次就是化掌为刃,以手为刀,此时指间,尚有未干的血痕。
她想像着他带着一身疲倦坐到老马对面,想像着他用沾血的手跟他下棋,他一定是累极了,仍是等了她一夜。
“付锦衾...”姜梨难掩酸涩,她之所以决定离开这里,就是不想为他招来这些麻烦,若不是她,他完全可以无视那些杀手。他们的目的是她,只要她走了,他们就会随她而去。她是背着一身恶债的人,她不想将自己的债务平添到他,甚至整个乐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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