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街串巷,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准时准点将牛奶送完,拐到路口的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绕过几个巷子,进入通往c市郊区的一处公墓,说是公墓,又极为私人,因为这里寸土寸金,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
公墓还请了专门的守门人,边界外拉了电网,到了晚上,大门一关,真正的安眠之地。
见到骆时英,守门大爷热情的招呼:“又来了?”
骆时英微微一笑,放好车,拿了花束,熟门熟路的到了一处墓碑前,弯腰将花束放在正中位置,起身才发现,旁边有干掉的花束,并不是自己往常拿来的康乃馨。
却也并不在意,侧身在墓碑旁的草地上半跪下,从裤兜里拿出一块干净小巧的帕子,轻柔的,仔细的擦拭墓碑上面的落灰。
墓碑其实很干净,因为墓园有人定期打理,但骆时英每次来,还是会亲自擦拭一遍。
“阿孃,明天七中就开学了,路太远,要打工,只能住校,来的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频繁,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怪我”
“初三的班主任问我为什么不去附近的三中,她说我的成绩在三中算得上鸡头,到七中只能算凤尾。”
“阿孃,只有成了凤尾,才有机会做凤头,这话我没法告诉她,因为听着太狂妄了”
“阿孃,你替我圆了读书梦,我也会帮你去弥补遗憾,所以,阿孃,不要忘了我,哪怕是梦里,来看看我,好吗?”
恍惚间,墓园的树梢有清风掠过,树叶轻动,响起细语,好似徐慧依旧在耳畔轻诉:“时英,哪怕是为了我,也一定要幸福的,快乐的,活下去”
“我会的”骆时英轻轻勾起唇角,轻柔的回答:“既然爬了出来,就不会再让自己跌回去”
正午时间,阳光渐浓,骆时英擦拭完每一处,确认没有遗漏,才起身,将帕子折叠好,眯眼对着正中间那张与记忆没有丁点相似,却快乐无忧,青春靓丽的脸,弯唇一笑:“走了,今天就少陪你一会吧,我那儿还有一堆事呢,收拾行李,找房东退房子……”
细碎的数落着自己要做的事,慢慢往山下的大门走,好似要引诱那墓里的人,想要继续听,就得跟她走。
可墓碑上的人,并不上当,依旧含着温柔的笑意,目送她越走越远,好似在说:“时英啊,阿孃代表你的过去,如果一直跟着你,你又怎么可能走向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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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找地方将废旧自行车处理掉,又去跟房东退了房,回家收拾行李,因为还要住一晚,只把不穿的衣物收起,其他的只能明早收了拿到学校再洗。
以前,每到一个地方,首先想到的是下一次逃亡,她的行李一直都很简单,一个箱子都装不满,到这里之后,依旧没有想过能长久待下去,这一年,除了必须的床上用品,也没有添置过其它东西,早上起来打包好,依旧是一个箱子装必备衣物,一个编织袋装床上用品。
将钥匙留在桌上,拿着行李出了门,她在这里住了一年,除了奶站和三两个订奶的住户,并未认识其它人,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走,因为习惯了流浪,倒也没有太多伤感。
昨天她就打探好了去七中的乘车路线,今天直接去站台等车,因为起的很早,沿途转了两趟,到学校时,并不算晚,一路问去报名处,交了钱,因为自带床上和生活用品,只领了宿舍钥匙,校服等物件,顺着指示牌,进了宿舍楼。
有人比她来得早,宿舍门开着,她进屋,大概扫了一眼,七中的宿舍很宽敞,一间屋子住四个人,进屋右手边是洗漱间,往里左右各住两人,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柜和书桌,正中两扇推拉门,出去是一个宽大的阳台,采光很好。
右边靠阳台的床已经铺好,主人正躺在床上打电话跟人炫耀宿舍条件,见有人进来,匆匆结束对话,捞起低垂的蚊帐,看了一眼,马上就翻身踩着梯子下了地,速度之快,让骆时英担心她会踩滑下来。
落地还算稳,脸上绽开大大的笑脸,声音脆脆的:“你好,我叫梁燕,叫我燕子就行,我是高一七班的,你呢?”
骆时英客气点头:“骆时英,高一,十二班?”她说完,看了看手中钥匙上对应的宿舍号牌,确实写的是516,五楼十六号,便试着问:“不同班级安排一个宿舍?”
梁燕点头,热情的解释原因:“我问过宿管阿姨,她说能进七中的,都是高考的好苗子,家里人觊觎厚望,哪里舍得独自放在宿舍被生活磋磨,离家近的都是走读,离家远的也多数在学校附近租房照顾,只剩下绝少的,离家又远又分不出人手照看,才选择住校,每个班人数都不多,学校就允许相熟的自己组合入住,剩下的采取随机分配,就难免要和其他班一起拼凑”
骆时英这才明白报名处老师给钥匙前为何要问一句“你有没有想选的宿舍”,她当时没有明白意思,只说听老师安排,就被划分到了这里。
点头说了谢,先到有优先选择权,她要了左手边靠窗的位置,因为东西少,动作又利落,没几下就整理好了,导致想帮忙的梁燕完全插不上手,她在一旁愣了很久才问:“你在家经常做家务?”
骆时英回了一句还好,拿上钥匙,准备去认教室,梁燕忙说了一句同路,匆匆套上鞋子,拿上自己的小包,就跟着骆时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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