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75章 最后的欠款（第2页）

庄晓梦清脆的声音回答着：“我，庄晓梦。”。

很快，楼下的门锁打开了，庄晓梦进门后又乘坐电梯一路上行至十七楼。走出电梯，庄晓梦在“o2号”房门前停了下来；她试着推了推眼前的大门，果不其然，门已经被打开了。庄晓梦将门打开，只见进门处摆放着一双灰色拖鞋，大约是为她准备的。

庄晓梦换了鞋，经过偌大的客厅，径直来到最里间的卧室。卧室门也是开着的，庄晓梦一进门就瞧见正紧闭双眼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一位中年男子。在那男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

男生的身高比庄晓梦高许多，他体格一般，但穿着打扮都很时尚。此时，男生双眼一直紧盯着床上的中年男子，自始至终也没瞧过刚刚进门的庄晓梦一眼。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见床上那名男子的呼吸声，许久之后，那个男生才用带着忧伤的声音对庄晓梦说：“你是不是希望他死了更好。这样，你就不用每年都要替我们支付这么昂贵的医疗费。”。

庄晓梦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她望着卧榻之上那位不会动、不会说、更不会醒来的中年男子，缓缓说道：“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这是今年的欠款，密码照旧。”。

那个男生泛红的双眼突然向庄晓梦看过来，他眼神犀利，似隐藏着一抹杀气，就连双手也不自觉攥紧拳头；那只仅迈了半步就没再继续向前的右脚，立在原地。他说：“这是今年最后一笔钱了吧！你别以为还了钱，我们俩的债就此了结了。这是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庄晓梦不说话，那只握着银行卡的手悬在半空中，一直都未放下。

男生愤怒地一把从庄晓梦手中夺过银行卡，转身就走。走到一半他突然站住脚，说：“朗家好像还剩一个小女孩儿，听说今年高中毕业就要上大学了。你猜，我会不会放过她！”。

庄晓梦一直处于平静地面容，此时突然有了些许慌乱，她猛地一个转身朝那男生跑去，并拽住他的衣袖，说：“周若夷，十年了，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被称作周若夷的男生转过侧脸，一脸冷漠看向庄晓梦，他说：“代价？什么代价？朗家一个人的命换那条路上十几条人命。你跟我谈代价？你有什么资格？你爸妈才是罪魁祸！他们是死有余辜！”。

刹那间，只听“啪！”地一声，周若夷脸上突然多出一道粉红色的手掌印。正在阳台上晾晒床单的阿姨听闻立即回屋查看；震惊之余，就在她将要上前之时，周若夷歪着脑袋冲阿姨伸出让她止步的右手。

随着周若夷缓缓抬起头，庄晓梦眼含热泪，胸口大喘着气，右手不停地颤抖着，她嘶哑的声音痛苦地说着：“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好了。朗月，你一根手指头也别想动！”。

周若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庄晓梦，咬牙切齿地说：“你越是在意她，越是想保护她，我就越要折磨、针对她！凭什么你们都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活在痛苦里！”。

庄晓梦突然露出同情的神情看向周若夷，语气也柔和下来说：“你尽管来好了！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动她。十年，我该还的已经还清了。我们不欠你了。”。

庄晓梦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剩周若夷还站在原地无助地呐喊着。

十年前，与庄晓梦签下欠条的一众受害者家属里，只有周若夷的父亲和另一位孤寡老者的家属没有找上门。庄晓梦是在法院判决书内找到周若夷的联系方式。她本以为这两位没有找上门的家属，或许是最好应付的，可现实却是，十年间，独独只有这两家人与她一直纠缠至今。

周若夷的父亲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家中有钱有势。他父亲离婚后，一直将周若夷带在身边抚养。和庄晓梦不同的是，周若夷的父亲出车祸后，周家的娱乐公司就被周若夷姑姑霸占了。虽然他姑姑明面上对外宣称一直为周若夷支付着抚养费，可只有庄晓梦知道，这笔“抚养费”是从她的手中拿出来的。周若夷的姑姑从未给过周若夷一分钱。

周若夷的母亲与他父亲离婚后，与另一个男人再婚且育有一子。周若夷父亲出车祸后，他母亲就将他接过去与她一起生活；可周若夷的继父一直不喜欢周若夷，将他视为拖油瓶，偶尔拳打脚踢，偶尔挨饿受冻。周若夷的母亲在一旁看着却全然不予理会，他受不了了就自己偷偷从继父家中逃跑，但周若夷那时不过十二岁，身上既没钱，也没有可以依靠之人；他唯一可以联系的就是手机里的庄晓梦。

庄晓梦那时在外面上大学，为了周若夷不顾校规连夜从学校乘坐火车回来。她找到周若夷时，周若夷只身一人躲在火车站门口的露天草坪上。初冬的季节，周若夷被冻得浑身颤抖，可他见到庄晓梦第一句话竟然是：“杀人犯的女儿，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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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晓梦听见这句话时，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可她还是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准备将周若夷扶起。然而，经过一夜的寒风，周若夷滚烫的身体向庄晓梦传达了此时他已病入膏肓的信号。

庄晓梦将周若夷带到医院，为他挂了急诊，医生称周若夷得了肺炎。就这样，庄晓梦为了照顾生病而无法自理的周若夷，一连旷课一个礼拜。学校一直在催促庄晓梦回去上课，如果继续旷课，她将被开除，可周若夷的身体依旧无法下地自由行走。无奈之下，庄晓梦只好忍着被学校记大过的风险，留下来照顾周若夷。

周若夷的父亲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后，一直是娱乐公司在负担他的医药费。可不到一年，周若夷的姑姑在完全掌握娱乐公司实权后，竟然骗取周若夷的信任，从他手中将公司的所有股份都汇聚到了她一个人名下。至此，周若夷的父亲再也没有医药费可供他在呼吸机的支持下继续活下去，周若夷也在得到一笔百万补偿款后，被他姑姑完全剔除了周家的控制权。

有一天，周若夷找到庄晓梦，告诉她，一年前他没有向她追讨的赔偿款，如今要她悉数奉还！庄晓梦为了负担十多家的欠款，卖命似的打工、画稿，可她一个人无法支付这么多欠款。周若夷知道庄晓梦已经透支的债务，便与她签下协定：庄晓梦需承担周厉成为植物人期间的所有医疗费，直至周厉醒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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