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那花灵双手朝前荡开而去,两道飘渺轻烟顺势朝鲛暮晨和沈瀚唐头顶坠去,顷刻之间,两人脸色渐渐变得呆滞,直到两人眼眶布满血丝,才恢复自主行动。
();() “去吧,我的仆人,我即将复苏,需要更多修士的法力来填补我的创伤,你们,将会被我赋予无上的权利,随我左右。”花灵喃喃自语。
鲛暮晨嘴角微微扬起,朝沈瀚唐笑道“琼花大人已有指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沈瀚唐目光囧囧,此刻他举起双手,看见指间璀璨亮眼的光华,那感觉是他从未拥有的快意,体内灵气充裕,似乎都要漫出体外。
“没想到......没想到我沈瀚唐也有这般修为,这.....这就是那些拥有至高道法者的感觉么......真是了不起啊......”沈瀚唐痴狂怔怔,心智渐渐被这突如而来的力量占据,继而缓缓转过头看向鲛司雨。
“瀚唐,你......你怎么了......”鲛司雨看着眼前陷入魔怔的沈瀚唐,忽然有些害怕。
沈瀚唐咧嘴一笑,极其邪媚,笑道“你没看见么?受琼花大人照顾,我不仅突破数十年的瓶颈,还更上一层,如今我修为暴涨,全都拜琼花大人所赐啊,哈哈哈哈。”
鲛司雨顾不得其他,只得转身朝外头掠去,身后,沈瀚唐飞速追往。
鲛司雨惊慌失措,踉踉跄跄奔跑疾行,可她怀抱孩子,如何跑得过道法精进的沈瀚唐。临近一楼大厅的木梯上,她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鲛司雨匍匐而过,将沈念笙死死护在怀中,看着慢慢走来的沈瀚唐。
“没想到你们鲛族殿底还藏着这等天材地宝,若不是偶然发现,怕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有修行的机会了,小雨啊......亏我如此待你,你怎么能瞒着我呢?”沈瀚唐摇头走来说道。
鲛司雨表情一阵苦涩,此刻沈瀚唐看向自己的脸色充满了玩味。
是他早就想对自己说的话么,还是被那花灵操控无心之举。
“你知道我这一生最不甘的是什么吗?我恨我自己没有天资,我恨我自己不能修行,更恨那些自以为有修行资质的家伙踩在我头上。在这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没有修为,与那凡人有何区别,在那些修仙之士的眼里不过蝼蚁罢了。我为门中辛辛苦苦付出那么多年,到最后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我没作用了,一样会被他们随意抛弃。”
“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沈瀚唐了,只要有琼花神明在我身后,从今往后不论我在哪,想去哪,都无人可以阻扰,这就是无上的力量,是神明赐予我重新活着的希望啊!”
鲛司雨呆呆望着眼前如同换了一个人的沈瀚唐,哭喊说道“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陪着我和孩子,我就很知足了。瀚唐,你快醒醒,不要再被那恶灵控制了,是她在迷惑你,她想要通过你们汲取更多族人的灵力,她根本就从没想过要将琼池灵力反哺我们!”
一道清脆声在此间响起,沈瀚唐一巴掌猛烈扇在鲛司雨的脸上,怒火中烧,恶狠狠道“休要放肆,琼花神明也是你可以污蔑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当真愿意和你老死在这流光?若不是这里身在沧海,我如何能找到我师妹,我要的是无上的法力,我要有一天能纵横这山海之内,也能御剑踏空飞行,我要和我师妹把手言欢,与她厮守地老天荒!”
“你以为我放下所有,赶来这沧海流光是为了与你相守?呵呵,我花费数十年替崆峒经营打理生意,为的就是能找寻适合我修炼的功法。师妹远游沧海,离我而去,而我苦苦追求却出海不得,是我没本事,是我没有傍身修为,如果我也有与她一般的实力,这天下之大,我与她又有何处不能去往?”
“可是我找遍整个西山经都没有任何一种办法,可以让我再恢复自身体质,连南山经我都涉足前往,仍旧毫无所获,日复一日,我甚至都动了前往妖界的念头。你知道吗,师妹已经整整六年未归,六年了啊,对于修行之人不过弹指一瞬,可是我呢,我若不能使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我怕就是寿命耗尽,此生怕也等不到师妹回来了。”
“直到有一天你们鲛族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这可把我开心坏了,哪怕我修为薄弱,可只要有你们鲛族在,我就可以去往沧海,这样我就有机会见到我师妹,只要在沧海,我师妹总会有一天来找我的!”
“我让你们大肆张扬我与你的婚礼,让整个山海各界知道我们的喜事,就是希望我师妹也能听到这个消息,我想......我想她会来看看我啊......”
“可是......可是师妹她为什么还不来呢,是觉得我还和从前一样么......还是那个没什么作用的废物,只会给她带来负担,成为她的累赘么?”
“师妹,不会的,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存在,一样可以纵横山海,来去自如,你看......如今我不就做到了吗......”
底下,沈瀚唐状若痴狂,时而喘息,时而哭泣,时而癫笑。
鲛司雨嘴边鲜血淌出,耳边充斥着他如刀割的话语,她却浑然不觉,目光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沈瀚唐,眼眶湿润,泪水莫名滑落。
眼前,一幕幕记忆在划过,心间,是爱在支离破碎。
忽而,鲛司雨看见了多年前他站在夕阳之下对自己挥手轻笑。
崇吾山顶,烟花繁华,他眉眼柔情看着自己,可视线尽头,是东边的远方。
();() 人潮似海,那灯光灿烂的街头,形色匆匆而过的路人,她看的是他,他又看的是谁。
时光在眼前倒流,所有真情热意的风里,都隐藏着一片雾霾,鲛司雨独自站在黑暗中,蓦然失神。
那日,大雨之中,她听见张世成说的那位女子,名为红杉。
那她呢?她算什么?孩子又算什么?
长廊之下,襁褓之中,沈念笙大声哭泣,然,两人无动于衷。
鲛司雨的眼泪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化作晶莹璀璨的珍珠,光彩夺目,溢满了整个长廊。
沈瀚唐疯狂大笑,歇斯底里,自言自语“你这珍珠居然和其他鲛人的不一般,哈哈哈哈,竟然藏有金色,这可太意外了,金色珍珠,我从未见过,怕是不比那鲛绡差上半分。”
沈瀚唐大袖一挥,将那眼泪化作的珍珠悉数囊括,又转过头看向失魂落魄在一侧的鲛司雨,怒道“快哭呀,这里的珍珠都不够我拣的,有了这珍珠,再拿回去换无尽的稀世道法,我一定可以变得更强,我一定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存在!”
那眼眶是泉眼,早已干涸枯竭。鲛司雨没有泪水,眼角划过的是猩红的鲜血,是所有的可笑,是一场算计的阴谋,是一场噩梦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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