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
“段长白只是区区庶吉士,所承担的誊录之职也看似无足轻重,那么齐耕秋为何要在紧要关头保住他?答案只有一个。”
叶观澜这会儿打开了茶盖,在喝茶的间隙观察着齐赟额角的汗珠:“联想到曾雉遗失的书稿,我猜你们是想在卷面字迹上动手脚。段长白堂下就审,想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只要他一口咬死篡改字迹之事乃受人指使,曾雉与父亲身为行贿双方,谁都逃不掉。好一招一石二鸟!”
齐赟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那书稿?”
“是了,”叶观澜浮着茶沫,“兄长猜得一点不错。曾雉书箧里的手稿早已被我偷梁换柱,晁文镜偷走的是胡琦在流觞宴上作的几首歪诗。换句话说,段长白从密封卷中辨识出的那份答卷,其实是胡琦的手笔。”
顿了顿,叶观澜笑起来:“可是胡琦一任纨绔子弟,胸无点墨,怎么可能入闱殿试?放榜当日,兄长心中就没有半分疑惑吗?”
听到这里,齐赟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深深地呼吸,借以弹压住几乎跳出腔子的心脏,很快就恢复了些许镇定。
他甚而轻勾唇角,牵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即便做不到一石二鸟,舍掉胡琦那个废物,换得叶相落马。这买卖,齐家依然稳赚不赔。”
“兄长便这样笃定段长白的忠心?”
“当然。”
叶观澜扣着茶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似在心中数算着时辰。
他微偏头,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眼神:“兄长如此相信此人。我可真真好奇,到底是什么让段滢对齐家誓死效忠。或许我应该换一个问法,他效忠的真是齐耕秋吗,还是屈尊做了齐家公子二十多年的晋王之后,兄长你呢?”
石破天惊!
无视了齐赟骇异无方的眼神,叶观澜漠然转身,向门外走去:“以牙还牙的伎俩太浅薄,怎配奉与齐大学士。矔奴若要落刀,只会切敌要害,无有其他。”
“学生冤枉!学生冤枉啊!”
胡琦磕头如捣蒜,脸贴在砖地上,对着段长白咬牙切齿地喊:“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没与叶丞相扯上半点关系,你做什么要攀诬我!”
事已至此,段长白心再实,也明白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他狠狠心,将错就错道:“圣上明鉴!叶相曾给臣递口信,勒令臣务必按其所言,对指定考卷的字迹进行标注,方便阅卷人取中。圣上若不信,召来房考官一问便知。”
这时候朝上君臣方才省觉,这桩舞弊案若要成事,光是段长白篡改字迹还不够,其中当另有极其重要的一环,即负责荐卷的房考官。
昭淳帝正要下旨,殿外忽传来一个苍迈的声音。
“不必了,臣叶循已将人给陛下带来了。”
沉舟
齐赟眼圈青暗,面颊苍白得不见一毫血色。他别过头去掩唇痛咳,片刻,帕子上多了几缕绯痕。
他的脸色过于骇人,以至身旁暗卫也不敢瞩目,只垂首低声问:“公子,当真不派人去追吗?”
齐赟没答话。
气氛有些压抑,竹帘被风吹得三叩抱柱,每一下都似敲在他濒断的心弦上。倏尔,窗台上竹叶拂响,簌簌生乱,齐赟狠一捏掌心,用力砸在案面,杯盏茶筅俱为之一震。
“给我追,无论如何不能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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