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倾以为他要看冰箱里的菜色,便自觉让开一点,却又落进他热乎乎的怀里。
冰箱往外吐着凉气,几罐玻璃瓶的牛奶罐在柜门上不规则地摇晃,老的楼不隔音,门外刚吃完饭的邻居的孩子呼啦啦地往楼下跑,对面那一栋有人咿呀咿呀拉着胡琴,一年来都是同一首调子,哀哀的,又事不关己的。
梁倾似乎夹在两个世界的缝隙里,不断下坠,一时警醒,一时沉迷。
呼吸全颠倒了,梁倾尚有一些清醒,周岭泉吻她,她在爱怜和矜持间,推推他胳膊,说“进去罢。”
周岭泉哼了一声,将她抱起来,掂了掂,往房里去。
进了门,他一顿,笑说,“怎么还有蚊帐。”
“我怕虫啊。”
她困在他颈侧,说。
话音还未落,便被他坏心地扔进帐子里,她惧怕那种失重感,小声叫了一声,周岭泉轻浮地笑,调侃说:“叫什么。”
没开灯,他们就着对面居民楼的灯光。
开了窗,那帐子一侧被吹得扬起来,在墙上吐露风的形状,一侧又被压在身下和身上——小小小小的网眼,缠绕她的躯体。她如困在网中的鱼,介于一种缺氧的恐惧,和死亡的兴奋之间。
她的意识一会儿立在巨大的清醒的高处。
在颠簸之间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的居民楼里,做作业的孩子,玩手机的情侣,浇水的中年男人。
但接着便是一种可怕的跌落,
但她攀附他的肩膀,于是这种跌落中又有一种宿命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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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平复,都没有说话,外边越亮,里边越发是个黑沉沉的世界。
后来不知是哪儿进来了一些光,将他二人的卧着的影子映在墙上,是横叠的绵延的山峦。
帐子的一角搔在小腿,掏心掏肺的痒。
黏腻得很,却都没有挪动,她背着他窝着,感觉后颈处,一时是唇,一时是手,一时是他的发。
梁倾想起耳鬓厮磨这四个字,忽然有了一种切身的体悟。
梁倾要起身洗漱,周岭泉不让,两人推拉着,又纠缠到一块儿去。
这一次节奏稍迟缓。
各自又出了一身透汗。
这回梁倾倦得再也不愿动,问他:“要不这饭留着下次再吃。太晚了我不饿了。你出去的时候能帮我把垃圾带走么。”
周岭泉摸摸她头发,将碎发从颈抚到背上,说:“你家要是有面条鸡蛋之类的我可以做,垫一口。”
“哦?你还会做饭。”
梁倾以为他该是那种五谷不分的小少爷。
“读书的时候偶尔也会自己做的。”
周岭泉说着,将衣服套上,便往外踱去。
忽然,梁倾听到外边锁眼转动的声音。
她登时汗毛倒立,从床上弹起来,在门前拉住了周岭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再一听那动静,竟然是王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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