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章 差点带来一场火灾（第1页）

有人说，三妹是踩着红毯，捧着鲜花，迎着掌声成长起来的。这话呢？也对，也不对。

这不，三妹从娘肚子出来，初到人间，就差点惹了大祸。

这是个炎炎夏日的正午，天空蓝得像刚染出来的蓝布一样，白云自在地在蓝天上浮动。太阳像滚动的火球，似乎要点燃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张家大婶大着如盆的肚子对着铺了满院的麦子高高举起了连枷。

“哎呦！”没听到连枷落到麦子上的声音，张奶奶只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声唤。她飞快地从厨房里跨出来，拉起正要弯腰蹲下的媳妇。

“要生了！快进屋！”娘俩挽着进了厢房，张奶奶麻利地卷起炕上的单子，将它和被子裹在一起架到走道的红木箱子上，一把揭过炕上的席子。张大婶将靠着炕沿的一背兜草灰匀称地倒在炕上，草灰扬起，飞到了她的头上，粘到她湿漉漉的脸上。张奶奶赶紧将对着炕头的灶台下的麦草抱了一大捧，撒在草灰上。

张婶爬上炕坐在麦草上。张奶赶紧去找村西头的接生婆秀芳娘。透过窗帘，张婶看到院中的麦子一根根支棱着身体躺着，叹息到:“晒得真好呀！这一连枷下去麦子可不全出来了！”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秀芳娘和张奶进了院子。秀芳娘头后挽着髻，穿着小碎花的确良褂子，跑得满脸流汗。手里提着个土布袋子，里面装着接生的工具。

“宁宁娘啊！这六月里坐月子可难受了！”她一边从手提袋子里取工具，一边感叹。秀芳娘与张婶年龄相当，老大老二也相差无几，都是女孩。

“不过，我来了，你就甭怕。”秀芳娘一手抚上张婶的手安慰道。张婶此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抓着土炕的边缘，身体因阵痛而不时颤抖。

炕头上，摆着明晃晃的剪刀，一卷干净的布条。锅里的热水突突地冒起小泡。

张婶感到剧烈的腹痛一阵阵袭来。她紧咬牙关，努力忍受着疼痛。接生婆秀芳娘见状，立即上前扶住她，帮她脱掉裤子，躺在土炕上，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检查宫口大小。

麦草在灶台里噼里啪啦地响着，张婶的阵痛越来越频繁，她的呻吟声在蒸笼似的房间里湿漉漉的。秀芳娘不时地给自己和张婶擦汗，她按摩着张婶腹部，“使劲！再使点劲！”

这孩子是第三胎，比头胎生得要容易得多。孩子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终于挤出了甬道，来到了人间。秀芳娘迅拿出在开水里煮好的剪刀，剪断脐带，用干净的布包裹好婴儿，递到疲惫不堪的张婶眼前。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张婶疲惫的脸上笑容僵住了。又是一个女孩！

突然，张婶身下涌出越来越多的血。“哎呀，血潮了！″秀芳娘心头一紧，喊道:“提一桶凉水！”此时，张婶已经晕了过去，脸色煞白，牙关紧咬，双眼紧闭，一脚迈进了鬼门关。

在旁帮忙的张奶看着媳妇这个样子，心已乱作一团，慌里慌张去提水，

一把燃着的麦草从灶火口溜下来。引着了地上的麦草。张奶也没看见，她的注意力全部在那走到鬼门关的媳妇身上。“水来了！”秀芳娘接过水，果断泼在张婶身上。张婶被凉水一激，“啊！”了一声，张奶这才觉得身后异常地火热。

张奶转身一看，不得了了，灶台前一堆麦草着了，火苗蹿起来了，快烧到她身上了。她赶忙扑过去，手打脚踏，火苗蹿上了张奶的衣角、脸、头，秀芳娘忙把桶里剩下的水转头泼向张奶，卟嗞，火势小了，灭了。黑灰到处飞扬，地下炕上全是黑水。

张奶的脸上起了燎泡，燎泡个个像鸡蛋大，白晃晃的，掉在脸上，上面还粘着黑色的草灰，太吓人了。张奶的头眉毛也烧焦了，手一摸，全掉了。好在张婶的血潮止住了，她的眼睛睁开了，脸上有了血色。

三姑娘的驾到惊心动魄，轰轰烈烈，让张奶、张婶以及秀芳娘印象深刻。后来，秀芳娘每每看到张家三姑娘，就跟说书的一样，讲如上的这个故事，听得人心惊肉跳。

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张婶就落下了病根。不到五十岁，就被类风湿关节炎拿捏住了，内服外用的中西药，都能装满一间房子。但这病就是不死的癌症，年岁越大，关节变形，疼痛加重，连杜冷丁也管不住。当然，这都是后语。

张婶生三姑娘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以至于她的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小子们都对六七月避之不及。他们深知这个季节可能带来的危险，因此决定远离这个时间段，以免再次遭受类似的不幸。

所以，四姑娘生在深秋，五姑娘生在阳春三月，六小子生在寒冬腊月。他们的降生都平平安安，无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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