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晚秋说:“听您口音,本地人吧?”
保安眼睛瞅着,说:“我就这原来房屯的。”
这边聊着,那边推土机机还在轰隆隆地响,老马几个人在旁边干些零活,拎出几块砖,瞧了瞧,跑过来跟孙晚秋悄声说了,孙晚秋看过去几眼,道:
“让师傅全推了。”
老马领会,赶紧折回去,保安大爷说:“这底下,我估摸着有东西。”
孙晚秋笑:“有啥东西?”
保安大爷嘿嘿笑两声:“闺女,看你年轻,你这就不懂了吧。”
孙晚秋说:“这么一片,都等着住新房吧?这工程说快,快的很,要是中间有什么事儿,这附近也没合适的地方我看,再等上头批地,新房子那不知道驴年马月了。”
保安频频点头:“那是,那是,这个理儿都知道,谁不盼着早点住新房呢?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孙晚秋跟老张碰了碰目光,往推土机这走,见师傅浑然不觉,余光一动,瞥见展颜来了,迎上去,说了几句话,等展颜走了,思索片刻,才去买了两条烟,塞给保安。
等她处理完,回公司见贺图南,把事情说了,贺图南听完不置可否,只是问:
“这事你自作主张就解决了?”
孙晚秋对此见怪不怪,道:“勘探时出具的报告,是没有大型的,以我的经验,最多就是些坛坛罐罐,真报上去,谁也说不好耽误多久。万一地白拿,那麻烦大了去,没到那个程度,来一伙人磨洋工,工期拖拉几个月,这损失也没人能承受的来。”
“你想没想过,如果被媒体知道了怎么办?”
“不会的,就算知道,我们又都没文化,不懂这个,再说先前都来勘探说没有,我们怎么想到还有。贺总放心,肯定不是什么大的,大的我也不敢瞒,瞒不住。”孙晚秋觉得贺图南眼神很锐利,他看人时,总一副能把人里外都摸透的样子,她有这个经验,完全靠经验处理的,大家都这么做,她选择随波逐流。
贺图南始终没对她所作所为有什么具体评价,他只是说: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要提前跟我说,要商量,懂吗?”
孙晚秋点点头,她是做决定做的太快了,也没时间犹犹豫豫。
“贺总,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贺图南审视着她,这个女人,非常果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他汇报,她才二十四岁,像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姑娘,如果念大学,也就是刚毕业没多久,学生气都没褪完,尚且青涩。
某种意义上来说,孙晚秋跟他非常像。
“我是文盲,不知道什么文化的事情,我眼里只能看见活人,工地停了,也没人补这个损失,工人要吃饭,活人总得吃饭吧,没有因为死人,而坑活人的道理。”
孙晚秋嘴里总是能讲出一些非常朴素的东西,却又一针见血,不管她对不对全不全面,但听的那一瞬,总是很有说服力。她有自己的逻辑,坚信不疑,因此说出来铿锵有力。
贺图南笑了笑:“确实没文化。”
孙晚秋坦然接受,她不会跟老板顶嘴,她观察着贺图南,他虽然喜怒不行于色,但猜他并不生气,说:“贺总,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有问题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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