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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墨无痕偏偏没有这个自觉。说出口的话更是不好听:“谢王爷抬爱,无痕与王爷确是月余未见了。可是王爷可知,无痕与苏先生已是半生未见了。今日难得见到,刚刚想说点体己话竟也是不得。”
墨无痕话里有了哀怨之气。听在庆王爷耳中,竟好像是在批评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庆王爷眉头一皱。对面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竟让你如此着迷,连我赶了十几里路来看你都不放在眼里,叫你早点休息你竟然还要怪我!也罢,我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对面那个人么?
于是庆王爷抬起头直接对苏沐阳道:“苏大学士,无痕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庆王爷一言九鼎,既然王爷摆出王爷的派头发话下来,可就不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苏沐阳无力也不想抗衡,老老实实地起身与墨无痕告别。
“不许走!”墨无痕被庆王爷管得好像盒子里的宝玉,此刻更加生气,赌气不理庆王爷,硬是喊住苏沐阳不叫他出门。
庆王爷的脸色好看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次呈现。
苏沐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肚子里暗暗笑,换个话题,小心去哄墨无痕。“无痕,刚才那件事你再想想,想好了给我个消息,不急。我刚才说过此来还有第二个心愿,就是想跟讨要一份墨宝。你可允我去你画室一瞻全豹?”
苏沐阳温言劝说,倒是让墨无痕有了台阶。
墨无痕可以不理庆王爷,却没法不理苏沐阳的请求,于是转过头告诉苏沐阳:“你就不要跟我这里说些什么求墨求宝的话吧。你我同年,你的诗文才情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隔壁案头有些新作,都是我近日在这庙里闲来无事画的山水梅竹。你若是看得上就随便拿走,看不上就丢下。”
“那去要谢谢无痕打赏了。”苏沐阳笑着对墨无痕拱手,又对庆王爷拱拱手,说声告退,落落大方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庆王爷坐在那里被气得半天才回过神。细细想这苏沐阳的来由,却怎么都不得要领。这个苏沐阳在朝为官多年,虽然博学多才,却从不露头露角。印象中他为官还算清廉端正,可是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来拜会墨无痕?难道他想借此刻墨玉青立功之机靠上庆王府?又或者他是受了什么人委托来有所图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要小心些。
“无痕,你怎么会认得他?”想起墨无痕说过的话,庆王爷决定要弄个清楚。
墨无痕拿起棋子,一个人收拾残局。“我为何不可认识他。”
“你们不是同乡,他一直在朝中为官,而你……”庆王爷不敢说下去了。墨无痕非但没有在朝中为官,还被流放边关,这许多年都背着王府家奴的身份苟且度日。这两个人怎能有所交往?
墨无痕冷冷一笑。“我没有在朝便不能认得在朝的人?那你又何必要认得我?”
庆王爷一头冷汗。
细细揣摩,猛然想起刚才墨无痕说过他与苏沐阳是同年。
同年啊,那想来还真的是旧交。
墨家出事前,墨无痕名满江南。十七岁就已经通过会试,而且名列第一。那时所有人都看好他,相信他就是未来的殿试状元,而苏沐阳虽然也是会试的前几名,却被墨无痕的光华淹没,根本没人提及。
庆王爷心下了然,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着迷一样喜欢上墨无痕,想尽一切办法要跟他在一起,每天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也就是在那一年,朝里出了很多事。先是皇帝哥哥要自己娶阁老的女儿,墨无痕从中作梗,让他的哥哥娶了朝中阁老的女儿,自己的皇兄从此记恨上了他。花园饮酒,自己得到了他却在第二天告诉他要从长计议。他含恨离去,自己怕影响他的仕途请命去了边关,而他家却被人陷害,落日牢狱之灾,从此走上慢慢流放之路。
应该就是那一年的,苏沐阳高中状元大摆筵席,自己班师回朝,请了圣命去流放地苦苦搜寻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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