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郎生探头瞄了一眼,道:“此人乃是十三道监察御史,名叫杨睿林,有何问题?”
我嘴中有些发苦地道
:“竟是御史言官,这下麻烦可大了……”遂将路上撞倒老爷爷一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宋郎生听罢问:“公主没认出他,他可认出了公主?”
我回忆了一下,道:“现下想想那时他起先是破口大骂,待看清我的脸确是噤了声,然我当时光顾着道歉,没注意到不妥……”
宋郎生搁下饭碗,起身道:“公主,随我来书房一趟。”
到了书房,他指着书桌上散落着的奏疏问:“这些可是太子差人送来给公主过目的?”
我点了点头。
宋郎生想了想,向我微微躬身:“不知公主可否让我一阅?”
我忙点头答应,又说:“多大的事,何必行这种礼,你这样我慎得慌……”
宋郎生看着奏疏道:“这本是越权,有时依矩行事方不会出纰漏。”
我听的怪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宋郎生看了一轮,最后拣了其中一份杨睿林“改稻为桑”的奏疏,说:“这份东西只怕杨睿林是想不出的,他是赵阁老的人,此策应是赵庚年的意思,然而赵庚年的奏疏却对此策只字未提,反倒让个不起眼的御史去说,想来欲要在朝上给太子殿下和你一个措手不及,加之公主你未认出杨睿林一事,不论赵庚年有否起疑,都免不了对你的试探之心。”
每每宋郎生滔滔不绝的说起这些朝中破事我都听的悬乎,这次更是被绕的可以,只得问:“你的意思是,一会儿早朝,赵庚年会有心让杨睿林为难我?”
宋郎生点头:“并非没可能。”
我冷汗涔涔,“我记忆尽失,他若问起那些朝廷要事,我回答不利索,不就露陷了?”
宋郎生微挑眉:“公主对‘改稻为桑’一事,有何看法?”
“问我?我……我可什么都忘个干净……”
宋郎生说:“不妨说说看。”
他这样问,分明我有心考我,我揉了揉隐隐跳突的额角,“我……觉着不大靠谱。现今这个时期,天灾人祸不断,温饱尚未解决,还指望发展什么丝绸业充盈国库……”
宋郎生脸露笑意,示意我继续说。
我硬着头皮道:“除非等大庆海军剿平了为祸东南的倭寇,肃清海路,打通与西域诸番往来的丝绸之路,那时将一半农田改为桑田,带动丝织、棉纺、水陆运输等行业发展,才是项真正意义上的有用国策,这些事总归是要循序渐进,事缓则圆嘛。”
br>宋郎生抬眼向我眼中瞧了瞧,把奏疏朝书桌上一放,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公主你这个脑子就算把我给忘了,都忘不了这些治国之道。”
我揪住他的袖子,说:“你都没说我说的对不对,一会这么说行么?”
宋郎生嘴角微扬,扬起的嘴角噙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公主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找回襄仪公主所属的气势,就没人能算计的了你。”
驸马爷抛下这句看去高深莫测实则有说等于没说的话就走了。直到朝上杨睿林当真冲我发难,我才一个激灵虚张声势的豁出去了。好在,没砸了场子,虽说被吓的身子有些虚。
太子扶着我走:“好在皇姐来了个下马威,昨儿我还顾虑如何驳了赵庚年这改稻为桑之策呢。”
我抑郁的叹道:“算是兵行险招了,虽解了眼前之困,得罪那姓赵的,后患无穷。”说完我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昨日就看出赵庚年的主意,看来他这小脑瓜子不可小觑啊。
太子道:“我本来还指望舅舅能帮忙说句话,谁晓得他那浆糊似的外表还藏着一颗同样的心——腻腻歪歪,哪好沾往哪沾。”
我笑出声来,揪着太子的脸扭啊扭:“什么叫浆糊的外貌,亏你还是东宫之首,这般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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