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夜。冷冽的风在街头呼啸,庆娣心底那种挫败感挥之不去。
长久以来,她虽然和妹妹偶有争执吵闹,可从不曾影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她们既是姐妹,也是战友,互相给对方扶持、给对方慰藉。无数个日子里,被爸爸罚站被爸爸抽耳光时,她们两只汗津津的小手总会在袖底悄悄牵在一起。
可现在,五指紧扣的两只小手像是松开了两根手指头。庆娣有些恐慌,她怕妹妹与她渐行渐远,到最后终成陌路。
她打了个喷嚏,双手环起来将自己裹紧了些,继续颓丧地慢慢晃向大兴路。
作为新兴产业,闻山的网吧屈指可数,而舍得投钱的只有迅腾一家。适逢寒假伊始春节将至,网吧里人头攒动,空气混浊。庆娣沿过道一排排寻找妹妹的身影,转了两圈,仍然不获。
她出了网吧,站街角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吉他班看看。
从乐器店旁边的冷巷穿进去,才走到后门的位置,便隐约听见二楼飘下的圆润的吉他乐音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声。庆娣心思微动,本能地躲进铁质楼梯下的阴影里。
果然是妹妹。爱娣嗓子嘶哑,声音干涩,“我不管你和我姐说了什么,她现在是不待见我到底了,今天又为了你骂我。姚景程,你别太过分了!”
庆娣听见姚景程的名字,不由为之愕然。
楼梯上开口说话的正是姚景程,“我和你姐说了你什么?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小姨子我恨不得把你当菩萨拜。姑奶奶,你行行好饶了我。哭哭啼啼跑来,里面人都以为我怎么你了。”
他声调急促,庆娣能想象他抓耳挠腮的样子。
楼梯上一阵沉默,接着爱娣的声音响起,尖利而不忿:“谁是你小姨子,我姐和你还没成呢!”
姚景程无奈地说:“好好,是我嘴巴坏,我又说错话。爱娣,你别老参合我和你姐中间行吗?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姐行吗?你说我没资格找你姐,那我和你保证将来赚钱,赚很多钱再去找你姐行吗?”
“不行。”
爱娣不假思索地答。
“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呢?”
姚景程有些怒。
前一秒庆娣还有些气郁,这一刻忍笑忍得好辛苦。这两人都是胡搅蛮缠的,谁也不比谁清白,此时象极了小孩子闹脾气。她藏在楼梯下,知道自己该站出来,可隐隐感觉会破坏什么。
只听见爱娣又开始吸鼻子,哽咽着说:“我不和你计较,我大人大量,我只求我姐还能和以前一样的对我好。你算什么?你什么也不算!在我心里,我姐的分量比你重得多的多。你……姚景程,别指望我以后会对你好,我不会的。就算你老是帮我的忙我也不会的。”
妹妹对她的感情还是与以往一般无二。庆娣紧紧抿住嘴,有几分感动有几分欣慰。
姚景程似乎一脚踢上了栏杆,哐哐作响,“谁稀罕!”
爱娣止了抽泣,接着是蹬蹬下楼的声音。庆娣急忙往里移了一步贴墙而立。只听见姚景程跃下几级台阶追下来,象是扯
住了爱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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