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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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不错，他从未提过以前的事，那天他的确也没有亏待我，是我自己因为他的态度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摆在了受恩者的地位而把多日以来的屈辱、愤怒都加在他身上而已。上次主动跑走的是我，今天主动等在这里的还是我，我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不平等的位置上，我居然还在强求人家么？

他侧过头去，轻声说：“而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他的脸上又已经没有了战场上的神采飞扬，眼睛里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忧愁。但是依然扬着头，带着他特有的高傲。

我心里一紧，忽然有点不安，也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过我，我不会当它没有发生。”我宣布，“我会帮你做几件事情来还给你，但绝不是听别人的命令！”

他淡淡回应：“那天我已经说过，你不愿就算了。而且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离开，就不必再说这些了。”

他仍然不看我，迈着他一向沉稳的步子绕开我缓步走向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舒服。为什么他不答应让我替他做事我会这么难过？

“你……还认识我么？”我在他背后犹豫了一阵才开口。

他已经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闩：　“你为什么离开森林？”

这就是说，他承认他还认识我，我莫名地松了口气。他问我为什么，这也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的问题。

“我想了很久，我以前不知道森林外还有这样的地方，也没有想到过要出来，但是我现在却到了这里，这是因为，我遇见了你，”

他转过身来，眼睛幽幽发亮。

“我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说：“你很强。我虽然一直相信力量，但是你让我看到了我以前连想都想不到的力量。所以我要出来，我要证明我变强了，而且还会变得更强。”

“哦？”他带着一种我没想象到的落寞神情回答，“力量吗？力量有什么用呢？它是用来毁灭的……”

“也为了活着。”我紧接着说下去。

“我知道我不配做个猎手，”我看着垂落的银发，“但是我不该没有生命！不管我是什么样子，我都要活着！只有力量才是我活下去的保证！”

他全身一震，张大了眼睛望着我。我还在低头苦笑：“可我没想到，我到了这里还是要你帮我。其实……我还是觉得自己欠你。”

他慢慢走了回来：“那次在森林里，我走了以后你都做什么了？”

我告诉他我靠他的猎物支持过雨季，我努力练习狩猎技巧，然后我离开了森林，又见到了他。我扭头瞧了眼那个犀豹角。

他突然问：“那么说在森林里我就帮了你不少，你为什么那时候没觉得欠过我什么？”

我皱起了眉。是啊，的确没有，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我思索着，“那时候……你太强，比我强太多了，你有余，我没有，你愿意把对你来说多余的东西给我，我为什么要感恩戴德？我可不是什么伪君子。”

他笑着摇头：“伪君子不是指这个吧？现在，我难道不强了么？”

我一点也不客气：“我可没见到你动手。我没经历过那样的战争，但是那依靠的，不是你个人的力量，我没看见，我不服！”

他点头说，你对自己还真是很有自信，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灵巧地一绊，我就来了个跟头。

没想到居然给他这么轻易地偷袭，我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想跳起来，他却瞧准我的着力点又是一扫。该死，我不相信我们的差距还是这么大！

最后我放弃地半坐在地上喘气，他带着得意的神情弯下腰来看我。我突然挺腰跃起向他打去，他一下子拨开我的手，脚下又是一绊。我又往后倒去。他一把扣住了我肩膀，不让我倒下去。后面就是那个放贡品的柜子。

我手被他扣住，脚下也拧着劲，动弹不得，心里也急了，看他和我的脸近在咫尺，突然想起了当年也曾小小胜他一次，连想都不想就侧头张开了口。他昂头避开，说：“你打架还是这么野蛮……唔！”他一昂头，我扑了个空也跟着抬头，结果我的头顶重重撞上了他的下巴。

我们两个低声惨叫一声，一起蹲了下去。他的下巴好尖，撞得我眼冒金星，向后一仰，他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一把抓住我领子，免得我撞上柜子，不过我揉着脑袋还一把抓住他手腕，我们的架可还没打完呢！我可不在乎刚才那一下子很丢人。但我抓着他手朝他看去，不禁一呆。

他一手托着下巴，吸着冷气，嘴里含含糊糊地骂着我卑鄙野蛮，眼睛里泛起了潮湿的水气。

这……他怎么了？撞太重了吗？我可不想这样的。

我皱了皱眉，一手攥着他手腕托着他下颚，一手伸过去拭他的眼睛。

“砰！”我眼前一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一头撞倒了柜子，里面的瓶瓶罐罐大大小小的东西掉了我一身。我昏头转向地抬头看去，他立在老远的地方，又惊又怒的样子，眼睛里象着了火。

“你想做什么？”

我想爬起来，一动身上就噼里啪啦掉下老多东西。废话，我想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狠狠地把我身上乱七八糟的宝贝一个个扔开去，一边瞪着他。他也在瞪着我，脸绷得紧紧的。我突然心里一颤。我从没见过他生气。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会不会想杀了我？混帐，我又没做什么，不过也好啊，那我就好好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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