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彬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
她只觉得隐约的眼熟,轩昂气宇,面如寇玉,有几分殷敏擎的神色。谢彬上下细细看着他的眉眼,眼角微微向上,熟悉的弧度,说不清是在哪里见过;他的嘴唇薄如寒铁,看上去严肃而冷静,让人无法靠近。
黎染坐在谢彬身边,“这是殷嘉译,殷敏擎的弟弟,是个律师。”她看着谢彬介绍道,指了指殷嘉译的方向,“这就是我推荐给你的律师,业务能力很强。”她看了一眼殷嘉译,他依旧一副与哥哥相似的冷漠模样。
“你好,我叫谢彬。”她有礼貌的站起身来,与殷嘉译握了个手,“刚刚黎染说,你是殷敏擎的弟弟?”她说着,看了一眼黎染,似乎是在再一次求证。
“没错。”黎染笑着点点头。
“难怪,你和你哥哥有几分相似,我刚刚一看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她说道,坐了下来。
殷嘉译有些难堪,但也还是微笑着,低头拿起了面前的咖啡勺,装模作样的搅拌了一下,“我和殷敏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点黎染也知道。”他低着头,似乎在澄清自己与殷敏擎之间的关系。
黎染抓起谢彬的手,“相信我,他是一个很好的律师。”她对谢彬说,以一种保证的语气。
谢彬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黎染的眼里充满了真诚与信赖,似乎在抓着谢彬说,相信我,快相信我。谢彬自然是相信黎染的,只是面前陡然出现的陌生人,让她不得不充满了敬畏。
殷嘉译的眼睛似乎比殷敏擎的眼睛更温和,没有了他哥哥眼里那种带着刀子的危险的光芒,而是温润如玉,这反而令谢彬觉得可疑,亲兄弟的差别难道会如此天壤之别?
况且殷敏擎作为殷氏集团的总裁,为什么这弟弟会甘愿做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呢?谢彬想着,这其中的疑点数不胜数。
谢彬看了一眼殷嘉译,“我相信你。”她说道。
黎染看了看面前似乎达成了共识的两人,欣慰的笑了一下,“大概的情况,我已经在这之前与你沟通过了,”他对殷嘉译说,“接下来的细节,就由你们两人亲自接洽吧。”她说着,站起身来,“我就在外面,先不打扰你们了。”她说着。
黎染看了看谢彬,起身走了出去。
谢彬与殷嘉译面对面,中间装模作样的放着牛排和红酒,其实大家都没有在吃。谢彬低头看着红得像血一样的红酒,半生不熟的带着血的牛排,一丝一缕的经脉都看得清楚。她看着自己手边锋利的质感精良的刀叉,一下子晃了神。
她突然想起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医生是如何打开殷偲的颅骨,如何划开他的皮肤,她想象父亲的鲜血染红白色的手术单,想象医生擦着汗,手术刀锋利的划入他的身体。
“怎么了?”殷嘉译关切地问道。他在对面看见谢彬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脸,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发着神,眼神涣散无神,不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看上去很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我们下次再谈……”
殷嘉译说着站了起来,将面前的水杯递到谢彬面前。
谢彬调整好呼吸,做了几个深呼吸,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殷嘉译。他递过来一杯白水,送到自己面前。他的脸逆着光,背面的灯光黄晕,映得他的眼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楚。
谢彬接过了他手里的水,“谢谢。”她低下头说。
她捧着这杯水,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附近。殷嘉译也坐了下来,依旧关切地看着她。
谢彬转过头来,碰上殷嘉译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当即解释。
她端着水,刚准备喝,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将水放下了。
“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她看着面前的殷嘉译,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了,“我只是想起了我父亲……你知道,他受了很多苦,我不希望他再这样下去了。”谢彬说着,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眼睛看着殷嘉译。
她这才看清楚殷嘉译,他眼里的那份关切与贴心,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她开始心里暗暗地对他道歉,殷嘉译与殷敏擎确实不同,他确实是与哥哥截然不同的温柔与仔细。
他看自己面色不好时,主动递上来的这杯水,与他站起身来询问的绅士动作,他那份担心的急切,谢彬完全看在眼里,也感受到他的彬彬有礼。这是殷嘉译无论如何做不出的动作。
“你爸爸虽然现在还没有康复,但是他一定能够感受到你的这份心意,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殷嘉译笑着说道,鼓励着谢彬。他能感觉到面前坐着的这位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女孩,实则清冷独立,他看着她单薄的眼睛,希望这双眼睛能够笑起来。
“黎染还真是运气不好……”谢彬她自言自语道,满眼笑意地看着面前的殷嘉译。
殷嘉译被他说的不知所云,“怎么了?”他问道,直起了身子。
“没,我只是觉得——”谢彬拉长了音调,戏谑地看着他的反应,“你和你哥哥的性格差的太多了。”谢彬说着,严肃了起来,“假如黎染当初爱上的是你,那么如今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谢彬说完,便低下了头。
殷嘉译一时被谢彬说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他看着谢彬孱弱的肩膀,在这摇曳不定的灯光下,显得更是惹人心疼。“是啊,我哥的性子,就是不爱表达,连对人的关心都是藏着掖着的。”他回复道。
“就像前几天的那部港剧,盲侠大律师,里面的文大状。”谢彬笑着说,“你看过吗?你这么严肃的一个人,应该不看这种电视剧吧。”
“怎么不看?”殷嘉译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的梦想,就是像盲侠一样,做一个伸张正义,扶助弱小群体的大律师。”他说道,看着谢彬,“想不到,你也会看这么冷门的电视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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