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茶盏放下,青绿的茶水在白瓷盏里微漾。
“人心的隔阂比宫墙还要厚,尤其是在宫里,她们为利益而来,若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利益,自然会极尽可能诋毁你,你根本不必在乎这种事,对付这种人,让她们理解你,不如让她们畏惧你。至于你,既然一直挺着胸膛做人,就更不必怕她们议论,因为她们根本戳不到你的脊梁骨。”
在时尘安过往的十四年里,从没有人与她讲过这些道理。家里光是活下去就很艰难了,父母的精力全部花费在如何解决三餐的嚼用上,怎么会把心思花费在这些上。哪怕是遇上了些坎坷,时老爹也只会说:“谁叫我们又穷又没用,因此全部欺负我们。”
在听到那些议论时,时尘安也是这样想的,都是她做的不好,太过激进,居然杀了小要,所以才会被人戳脊梁骨,可是若是再来一次,面对那种境地,时尘安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就是在这样的茫然之下,委屈才会越积越多,好像就是她太笨,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换做别人,或许都不会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帝还是第一个告诉她就算被人议论,也不是她的错,她根本无需为此自怨自艾,进行没有必要的反省的人。
第12章
时尘安受了鼓舞,精神好了许多。
皇帝随口问道:“明天可有空?”
皇帝总不去豹房,时尘安作为掌事,是没有什么可忙的,她道:“我有时间。”
皇帝道:“你准备一下,明天有个人要去见你。”
时尘安问是谁,皇帝但笑不语,时尘安怎样也猜不到答案,便不再追问,只等着明日见究竟。
她结束学习,回了屋子,桃月正在镜前卸妆,听她回来,与她打了声招呼。
时尘安头回没应她。
当初的事情,除了她,便是桃月最知末节,可是桃月任着那些宫人误会,不曾为她解释一句,时尘安不能不心寒。
何况当日小要若无桃月的默许纵容,也难以轻易地摸进房间,这件事,时尘安一直心知肚明,只是她可怜桃月,以为桃月连自己都保不住自然也难以与小要对抗,因此她才不愿多加追究。
可不追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计较,偏偏桃月因她不追究,就当她是个愚蠢好拿捏的,在外尽情搬弄是非,纵容谣言起了又散了。
或许之前的时尘安还会傻乎乎地去找桃月好生谈谈,可现在她不会了,小川说得对,很多事是分辨不出对错,也没有必要与人分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己。
时尘安没应桃月,便在自己的妆台前坐下,拆卸妆发,她还未及笄,只以发带束发,抽开绒带,双鬟也就散了,乌鸦鸦的青丝抚落,她拿起桂花油,在掌心里捻开,慢慢涂抹。
桃月起身,走到她身边:“刚才我叫你你没听见吗?怎么都不理我。”
时尘安将桂花油抹到发梢,方才用巾帕拭了手,她打开抽屉,取出匣子,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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