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8章 我喝西北风长大的（第1页）

晚上我爸回到家，比往常回来晚一些，进门洗了洗脸，去厨房看了我妈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回了房间。

“秦耀祖，吃饭了”爸爸从里屋出来，坐在沙发上给我和我姐一人夹了一块鸡架在碗里，说了一句吃饭，便再也没有说话。

我看着碗里的鸡架流口水，“你爸爸给你们夹的，吃吧”，妈妈笑着说。

就在我吃的正香的时候，爸爸说：“刚才我去了她奶奶那里一趟，咱娘说老大媳妇今天给二爷爷骂了，还要打她”。

我妈抬眼看了我爸一眼，轻轻的说到：“是啊，我也帮不上忙，领着孩子我就先走了。”

“没事，我只是跟你说说，老大今天也在…”。

我爸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喊：“叔叔，你快去我家看看吧，我爸跟我姐姐打起来了！”我往窗外望去是秦玉，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二叔…奶奶让我来叫你去我家”秦玉边擦眼泪急的边跺脚。

我妈一把揽过秦玉：“别怕孩子，你二叔这就去看看。”说完就看到我爸穿了一个外套就出门了，我妈带着我们三个向我大伯家小跑着跑去。

出门的时候我爸已经没影了，大伯家离我家有点距离，我们紧赶慢赶的到了，在马路上就看到我大伯站在屋顶上情绪激动的骂骂咧咧的。

进去以后才明白，是大伯家大姐姐秦艳中专实习放假回来，看到她妈妈被打了一激动跟她爸干起来了。

“你个丢人的完蛋玩意，赶紧给我从屋顶下来，你把房子点了，以后睡大街？”奶奶气的在院里走来走去，爷爷依旧一言不发，有时候我真的好奇我爷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踮起脚往屋里看了看，炕上，地上，到处都是玉米杆子，大伯坐在屋顶，屁股底下压着两大捆玉米杆，低头抽着烟，另一只手来回的扒拉头发，看起来烦躁得很。

我看到爸爸站在秦艳面前生气的问她：“在怎么样你能动手打你爸吗，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不都是你爸干活挣的钱供你读书，供你吃穿吗？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太伤你爸的心了”！

“我喝西北风长大的”，秦艳情绪激动的喊着，抬手指着坐在屋顶上的大伯：“你等我长大了，我把我妈接走，你老了我也不会管你，有本事你去告我”。

“那是你爸爸，你怎么说话的，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奶奶气愤的说到：“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敢打你爸了，早知道你这样就应该掐死你”。

奶奶恶狠狠的说：“你看你妹妹，再看看你，作风不正，都从市里传回村里来了，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秦艳在市里上的是女子中专，村里有两个女孩子也在那个女子学校，放暑假大家都回来了，秦艳说她实习回不来，要一个月以后实习完了才能回家。

那两个女孩子跟自己的妈妈闲聊起秦艳的八卦，说她不停的换对象，还怀孕了好几次，这一次也是去堕胎了，猜测应该是去她姥姥家做小月子去了，结果可想而知，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真的假的一直到后来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很难怀孕，做了十二年的试管才有了一个女儿。不管真的假的，人言可畏吧。在那个年代，在农村，这真的是一件天大的事，婆家都找不到。

听到这里秦艳发疯一样的扑向奶奶，我爸眼疾手快的一脚给她踹在了地上。

“你还敢打我？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奶奶叉着腰趾高气昂的指着秦艳，看到这种情形大伯从屋顶上下来了，伸手就要打，看热闹的邻居给拦了下来，大伯妈从屋里冲出来和我大伯扭打在了一起。

场面极度混乱，妈妈怕殃及鱼池，把我俩护在身后，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懵懂的看着这一切，有点害怕又有点幸灾乐祸。

我真的太讨厌大伯妈了，心里想：“活该，谁让你欺负我妈，大坏蛋！”

眼见事情无法收场了，爷爷终于开口说话了。“该丢的脸也丢完了，太晚了，孩子们也该睡觉了，有事明天起来再说”，说着便拉着我大伯走了。

以前看不懂，现在明白了，我爷爷就是一个和稀泥的人，不主持公道也不讲是非，总想当个老好人，但是用我妈的话说，时间久了，再傻的人也都看得出来，最坏的就是你爷爷。

事情就这样草草收场了，人都散了，留下她们母女三个抱头痛哭。

我妈妈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在回去的路上，姐姐说：“妈妈，秦艳人品怎么样先不说，今晚上她们又活该又可怜，换成是我，我可能也会像她保护她妈妈一样保护你”。

“别这么说，都是可怜的人，嫁进了秦家这个门，谁都没过过安生日子”，妈妈叹息的说着。

姐姐反驳道：“她可不可怜，恶人自有恶人磨，人还是要善良”。

由于昨晚回去的太晚，又是放暑假，没什么事情，第二天妈妈就没有喊我们吃早饭，想让我和姐姐睡个好觉。

日上三竿，快中午了我们才醒，我爸也破天荒的没有要求我们六点必须起床。洗漱完以后准备吃午饭了，家里的电话响了，我爸放下筷子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匆忙出门了。

“姐，咱去看看？是不是奶奶的电话”。我看着我姐，她二话没说穿好衣服就往外跑，我扔下筷子小跑跟了上去。

刚进奶奶家正房门口，我爸一回头看见我俩，皱着眉头呵斥道：“不好好吃饭，跟过来干什么？”我们砸了咂舌，退出了正屋，趴在院子里的门口听里屋的情形。

原来一大早，大伯妈找了一辆车把家里的所有的东西带走回娘家了，包括锅碗瓢盆全搬走了，留下了一个带不走的土炕和小女儿秦玉。

没听完我爸就出来把我俩撵走了，我和姐姐立刻跑回家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

回到家妈妈不在，我和姐姐蹲在门口等我妈回来，过了一会，远远看到我妈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后面坐着秦玉。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我奶奶下了命令。姐姐低头在我耳边说：“事妈来了，你小心点”。我撅着嘴不高兴的说到：“烦死了”！

一直到暑假结束，开学以后秦玉这才被我大伯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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