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67章（第2页）

赵瑗见他没有应答，便垂眼挠了挠头，道：“实不相瞒，我尚在民间时便已然听闻岳家军之名，得知岳帅竟能破了金人引以为傲的铁浮屠，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只盼国中能多出写如岳帅韩帅这般忠义的将才，也好早日收复失地，一雪前耻！奈何那时相隔甚远，无缘能见岳帅一面。不想世事变化如此之快，今日之机，于瑗而言，实乃三生有幸。”

赵瑗在宫中也有辅佐之臣，并非不懂朝中的禁忌。正因如此，他自打进宫以来，虽日日渴盼能一见岳飞，却到底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分毫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

若非是今日狩猎这样一个机遇，他是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的。

岳飞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有些回神，明白他所谓的“仰慕”，单纯是少年人的一种崇拜和敬仰，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意思。

到底是个孩子而已。

实则这个词，本就不该有那样的歧义。若非赵构，自己又如何对此这般敏感，这般惊惧？

稍稍收拾了情绪，他笑了笑道：“承蒙殿下夸赞，岳飞荣幸直至。”从赵瑗方才那一番话中，他已然听得出，这是个血性十足的孩子。

若是他的父皇能得他半分血性……

念头一起，很快被掐灭，只能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赵瑗见他面又忧虑之色，大抵也知道是何缘故，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宽慰，如何宽慰，却听前方有人高声道：“殿下，雄鹿！”

赵瑗回头，果然看见一个极为高大雄壮的影子，出现在不远处。而这一声惊呼，似是让它骤然抬了头，朝这边看过来。

“殿下，赶紧！”身旁响起岳飞的声音。

赵瑗打马回身，一点头，道：“还请岳帅助我一臂之力！”

岳飞没有迟疑，郑重一颔首，打马跟了上去。对于这样一个有些类似自己的孩子，他心里已然有了些许偏爱，也深知，对于两个争夺皇位的皇子而言，任何一点功绩，都足以成为致命的影响。

虽然他没有资格置喙，可于心底而言，他更希望日后坐上皇位的，是赵瑗。

雄鹿在动静之下，已然掉头开始逃窜。而赵瑗岳飞一前一后，却瞬间已然追了过去。

“快跟上！你们断它后路！”赵瑗在策马狂奔时，也不忘发号施令，布置策略。岳飞隐隐听闻，心中赞许。

说时迟，那时快。瞬息之间，两人便一左一右地绕过雄鹿的两侧，将它的去路生生地阻住。

雄鹿大惊，第二次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的退路也已然没有了。

有些仓皇焦躁地来回走动着，岳飞见状，当即对赵瑗道：“殿下，快！”

赵瑗原本有些怔愣，此刻骤然回了神，当即挽弓如月，搭箭上弦，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须臾之间，只听得弓弦一震，箭去如流星，已然刺入了雄鹿的脖颈。

精准无误。

雄鹿哀鸣一声，栽倒在地，却还留着几分生气。哪怕身子已然摇晃不已，却依旧奋力地稳住脚步，试图站稳。

听着那凄厉的哀鸣，赵瑗握住弓弦的手有些迟疑，面露戚戚之色。

岳飞将一切看在眼里，却道：“殿下，切莫功亏一篑！”

他所有的话，说得都十分简练，每一句却都至关重要。从最开始不断提醒赵瑗要即刻抓紧时间，到此刻暗示他不可轻易动怜悯之心。否则机会一旦失去，也许日后为人鱼肉的，就会变成自己了。

赵瑗用力一点头，当即再度弯弓，三箭齐发，分别再度刺|入雄鹿体内。

雄健的身形终于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赵瑗大大地松了口气，于此同时，觉得心中热血荡漾。今日这区区的狩猎，虽然远不同于真正的沙场征战，可岳飞那简单的几句话，教会他的东西，却是在深宫中学习再多孔孟之道，也无法获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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