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恨跟痛几乎快把她整个人都撕碎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屠竹来看了几次,屋内并无动静,也没有烛光亮起。
忽地是斧头从外来到,一看房门紧闭屋内漆黑,便道:“杨先生还没出来?”
一下午他也跑了好几趟。
屠竹道:“我先前叫了几次,都不答应,后来我正想进去看看,先生却出了声,叫我不用管他……他要好好睡一觉。”
斧头眨巴着眼道:“这杨先生的身子实在太弱了,叫我说,得找个极好的大夫给他看看,多用点人参、虫草,灵芝,再什么雪蛤,鱼胶,燕窝之类的补品,好好调养或许还可以见强,就这样整天东奔西走,给这个看头给那个医脚,就这么操劳,几时能好?”
斧头因没见过杨仪当时回来时候那情形,年纪又小,只当她是身体的缘故。
屠竹因为是目睹过的,猜到兴许另有缘由,只是不便说。
他们两个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屋檐顶上时不时掉下的积存的雨水。屠竹问:“对了,旅帅呢?”
斧头道:“啊,你一提我想起来了,木亚老爷子,带着佩佩姑娘走了……”
“啊?”
屠竹很吃惊。
斧头道:“大概是因为将军把韩青的尸首水葬了,所以他们两个多半是恨着狄将军,又或许是没有想头了,竟瞒着人悄悄地离开了。”
“可是这一老一少……”屠竹很担心。
斧头道:“你别急,听我说完,戚峰听说后已经赶忙去追了。”
屠竹松了口气:“叫我说还是把人追回来才好。旅帅一起去了吗?”
“本来是要去的,”斧头皱着眉:“可临行前,听一个人说,那位俞大人竟然去找过木亚跟佩佩,似乎是在问他们韩青的事情……旅帅就冒了火,冲去找俞大人了。”
屠竹色变:“这还了得?你还在这里安稳坐着?弄得不好是会出大事的!那、那俞大人可不比别人,他可是钦差,弄坏了他,朝廷那边是交代不过去的。你告诉了狄将军没有?”
斧头道:“我可拦不住十七爷。放心吧,早有人飞报将军去了……他们这些神仙打架,我小胳膊小腿的可不能靠前,万一被摔飞了呢。”
屠竹啼笑皆非:“你就不担心你们十七爷吃亏?”
斧头道:“谁吃亏他也吃不了亏,还有啊,那位俞大人,其实跟我们家里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应该不至于怎样。”
“什么关系?”
屠竹忙问。
斧头道:“我先前在京城内杨家见过他……他跟杨家长房的大爷二爷都极好,连二房的登老爷都对他青眼有加呢。我们家里跟杨家稍微沾亲带故,故而这么说。”
“哪个杨家,太医杨家?”
屠竹试探问。
“当然,还有哪个杨家?”
“可是这跟旅帅有何干系?”
屠竹又问:“你刚才又说沾什么亲?”
斧头偷笑:“你不是京内的人,当然不知道。我悄悄地跟你说,杨家跟我们侯府有一点渊源,二房登老爷的夫人家里的一位祖奶奶跟我们侯府的太奶奶是姊妹,所以拐弯算起来,我们十七爷跟杨府的二姑娘还有一层表亲关系。而且登老爷很喜欢我们十七爷,还说过要让十七爷当他们家女婿呢。”
事关薛放的私事,屠竹觉着新奇,听得入神:“杨家有几个小姐?”
“一个,”斧头回答后,突然想了想:“不对,是两个。”
屠竹惊讶:“到底是几个,你怎么连几个小姐都记不清了?”
斧头道:“不是我记性不好,委实是这杨家的情形有点复杂,外头的人……大多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个大小姐的。我才也一时忘了。”
屠竹果然不懂:“怎么个复杂,你快说。”
“这杨家有太医杨家的称呼,祖先在太医院做过院首的,十分显赫,满朝文武都对他们家很是恭敬,”斧头说起京内的事,如数家珍:“近来虽有些人才凋零,但二房的登老爷早先年轻时候,却是被寄予厚望的,据说他是最有可能重现杨家荣光的人,就是说以他的医术,将来或许可以坐上院首之位。”
“然后呢?”
“然后就完了,这登老爷有个隐逸山野的奇人做师父,那师父有个女儿,登老爷跟她两情相悦,必要娶她。可是你知道,杨家门庭显赫,哪里会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寒微女子呢?可登老爷脾气倔强,家里到底拗不过他,才答应了娶亲……后来新娘子进了门,不出三月怀了身孕,本是好事,可不知为什么……就在那时候发生变故,据说那新婚的妻子有一日竟不告而别了……”
屠竹正听得入迷,闻言吃惊地倒吸冷气:“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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